选择留下是因为这里值得留恋,选择远行是因为这里令你悲伤。故事继续……
远行的火车在飞驰,靠在车窗上的我望着窗外变换的景象,心情复杂。
我听了佳明的话,也就相当于决定了自己。
去上海,一个未知的城市,不是为了旅游而是为了生存,这意味着这个几百万人的城市,又多了一个我。
对于城市而言,微不足道,对于我而言,事关人生。
佳明说的对,在我的野心里,是一定要有大城市经历的,这是我的向往,要是不经历这些我可能会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但这也是我的畏惧;精神上的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经济上的高额消费,事业上的一片空白……都是令我堵在我心口的一座座大山,让我不敢前行。
但我最终还是决定了前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勇敢。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啊?”坐在我旁边的阿姨看我一直看着窗外出神,可能她也是一个人坐车,比较无聊,所以才问我,想和我聊聊天。
“上海。”我转过头,露出自认为还算和气的微笑。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位阿姨穿着很是大方合体,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气色很好,手腕上还带着一个翠绿的绿镯子,一看就是挺富裕的城里人。
“我看你上车的时候就一个人,你一个人去上海?”阿姨可能是真的自己无聊,开始问一下没有营养的问题。
“是的。”我只是没心情聊天,我相信从我的回答中其实能听出我拒绝聊天的意思,如果她是个情商足够的阿姨的话。
“听你口音不像是南方人?家不是上海的吧?”阿姨却是被我高估了。
但我又不能直接拒绝这没有恶意的攀谈,也就索性放弃了拒绝的念头,聊聊天可能我的心情也能舒畅一些,对自己好点总不会有错。
“不是,我是刚毕业,去上海找工作。”我实话实说。
“哦,去上海找工作啊?上海好,你们这种年轻人啊就该去上海多,工资高,环境好,人也好。不像北京全是雾霾。”阿姨说到。
“阿姨是上海人?”
“阿姨也是年轻的时候去得上海的,现在可以说是上海人了。”阿姨眼神中满是骄傲。
我也冲阿姨露出替她高兴地微笑。
“阿姨那时候也是一个人去的上海,那时候都流行下海。”阿姨说。
“下海?”我其实听说过下海这个词汇,但一直没大留意,所以对其意思也是不很清楚。
“就是下海经商唠,其实就是到那些靠南靠海的那些地方做点小生意。”阿姨解释说到。
“您那时候一个人去的上海?”我问到。
因为在我的印象中,阿姨是和我父母差不多年纪的人,那个时候思想还不是很开放的,一个年轻的大姑娘跑去外地谋生,还是蛮少见的。
“可不就是我一个人,那时候家里人也拦着,都跟我说好婆家了,是我夜里偷偷跑出来的,直接买了火车票就去上海了,他们谁都不知道,我可不想憋在村里一辈子。”阿姨笑着说,就像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儿。
其实我知道阿姨所说的经历很疯狂,好像和我现在要经历的好像有很多雷同的地方,这也让我提起了兴趣。
“阿姨,那您就不怕里家里人担心吗?”我开始认真地挺起阿姨的讲述来。
“当时哪考虑这么多啊,直到大半年之后我才回了趟家,一进门你知道我妈当时说啥?”阿姨似乎是已经很久没有配她这么聊天啦。
“说啥?”我好奇地问到。
“你是谁?找谁?”阿姨笑着说。
“啊?不会才半年就把您给忘了吧。”
“当然不会,她就是说气话。”阿姨说完,也看向窗外变换的景色。
我能猜到,这是阿姨想到了伤心事,想必阿姨的母亲现在已经不在了。
“那您当时一个人去上海就不怕吗?”若是不好奇,我就真的不问了。
“那时候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想着一个大姑娘家的跑到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啥也不懂能干啥呢?火车开出去一会儿啊,我就有点后悔了。”阿姨眼睛开始往上翻,这是在回忆。
“那时候我一个人到了上海已经是大晚上了,下了火车也有一些开小旅馆的,在出站口等着,拉着我去住,那时候我哪见过这个啊,不敢住也没多少钱啊,生怕人家把我给买了。楞是在火车站里等到了天明。”
“哈哈,那您到了上海干什么呢?”我问到。
“干啥?只要饿不死,啥活不得干啊,在饭店当传菜员,摆摊卖衣服,卖皮鞋,啥都干过。”阿姨似乎也是有些累了。
我知道看起来就是一起聊了几句话,但这种回忆往事的事情,包含着一个人对过去的感情,很是伤心神。
“现在不是好了吗?”我说到。
“是啊,现在总算是好了。”阿姨感叹到。
“小伙子啊,无论到哪,好好干,讲信誉,别耍滑头,勤奋点儿,准没错。”阿姨说到。
“哎,得来。”我爽快应道。
虽然这是一般长辈都会一般般讲的那点儿道理,但在这里,这更像一个经历者的经验传授,一个曾经经历过我现在正在经历的人。
“小伙子,你这是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啊?”阿姨问我。
“我想找个广告类的,给人做广告。”我说。
“哦,那个赚钱倒是赚钱,净整些忽悠人的东西,说得比唱得都好,实际上也都就是那么回事,方便面上画得挺好,里面也就那样。”阿姨显然对这个行业持有很大的反对意见。
“哈,阿姨您还挺了解。”我说到。
“我能不了解吗,我女儿就在广告公司。”阿姨笑着说。
“怪不得。”我说。
“你现在多大啊?”阿姨问我。
“二十四了。”我实话实说。
“我女儿比你大一岁,工作一年了,你说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哈都这么大才大学毕业,我们那时候哪有几个上大学的,能上下初中来就不错了,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阿姨说到。
“现在人口这么多,在结婚那么早,地球怕是找不下了。”我打趣说到。
“你说得那倒也是。”阿姨很高兴“那你现在提前找到工作了?”
“网上找了几个面试的,还没去面试,算是没有找好。”我说。
“我看你这小伙子不错,要不我给我女儿说下,去她那单位?”想必是阿姨的女儿现在没有对象,见到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就想给介绍介绍,当妈的通病。
“不需要,不需要阿姨,谢谢您的好心。”
“你们这个年纪啊,真是好的时候,自己闯荡闯荡挺好。”阿姨知道我们只是在火车上萍水相逢,不会好意思让她帮忙的。
“不过像你这样敢一个人跑这么老远的地方闯荡的也算是少了,现在孩子都娇气的很。”阿姨夸赞我说,像是给女儿相了个亲,还算满意。
我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行了,小伙子加油,阿姨老了不经折腾,这一坐车就容易困。”阿姨打了个哈欠。
“您可不老,您看着也就三十多岁。您休息吧。”我说到。
“嘴还挺甜。哎,我那女儿啊。”阿姨感叹到。
我笑笑没有说话,因为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阿姨似乎是真的累了。
阿姨眯起觉来。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阿姨穿着很是大方,却带了一个有些显得风格不搭而显得土气的玉镯子,原来是有着乡土韵的城里人。
我继续望着窗外,心情好了许多。
想象这上网视频和图片里上海的繁华景象,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现在想想,自己的最后的决定是对的。
无论成败,远行本身就是一种很不错的阅历。
那么,上海,就让我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