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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个国家黄金贮备的多少,是这个国家贫穷和富裕的标志。根据我国国民经济发展的需要,省里决定加大黄金生产力度,提高黄金贮备。我们决定开采杉木冲金矿。我曾经专程来和你们谈过这个问题,也探讨了一些有关事宜。有两条是可以肯定的,一是地下资源属于国家所有,黄金又被国家定为特殊产品,坚决不允许私人和引资开采。二是杜绝原始开采。这中间包括两个含意,一是黄金的回收率必须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矿产资源是一次性资源,保护和利用好有限的矿产资源,已经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

二是要达到环保法所规定的要求。否则也是不能开采的。安平县对保护自然资源这方面做得不错,杉木冲金矿曾经出现过乱挖滥采的现象,立即被制止了。你们为国家做出了贡献。在如何办好杉木冲金矿的问题上,你们安平县有自己的想法。上次跟田副县长谈了一下,他向我提出了一些条件和要求。也不知道这些条件,这些要求是不是县委、政府的意思?”县委书记和县长都说田副县长对他们说过这个事,具体情况他们还不太清楚。老矿长就把田副县长说的话对书记、县长说了一遍,说:“我觉得这些条件和要求是不合理的。的确,现在时代不同了,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给国家办事情的时候,也要适当地照顾到地方和群众利益。要是在六七十年代,我们在杉木冲办金矿完全可以不对你们说,省政府下个文到县里就是了,还会平调县里的劳动力,去为我们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但是,如果像田副县长说的那样。

那我们国家什么事情都别指望办了。当然,田副县长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想通过办金矿增加县财政收入,使安平县的经济上一个台阶,但必须要在国家政策允许的情况下才行嘛。”田副县长说:“国家和地方联营办矿不是没有先例。”老矿长严肃地道:“联营办矿,你们也得拿钱嘛,不能说矿产资源在你们这里,就是你们的财富了。这不成了你们拿国家的矿产资源向国家出卖么!”县长看上去是个爽快人,接过老矿长的话说:“你拿个方案出来,看看我们能够接受不能够接受。”老矿长说:“国家要办事情,地方没有能接受不能接受的问题,只有很好地配合的义务。我们考虑到要和当地政府搞好关系,把杉木冲金矿办好,为国家多产黄金,同时,也能给安平县带来实惠,让安平县也有想头,所以才三番五次地来和你们商谈这个问题。我给你们算过一笔账,杉木冲办金矿,安平县每年的财政收入少说也要增加五百万。同时,杉木冲的金矿办起来了,还能拉动杉木冲乡和周边几个乡乃至全县的经济。上万人的矿山,要吃,要喝,要住,要用嘛,这些钱落入谁的口袋了?还不全进了安平县老百姓的口袋?”书记说:“这个我们都知道,为什么城市郊区的农民都很富裕,原因就在这里。他们种的粮食,种的蔬菜,有地方卖。

他们养的鸡鸭,养的猪羊,也有地方卖。他们能不富裕么?国家在我们安平县办矿,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达到拉动安平经济的目的。我们要全力支持在杉木冲办金矿,为国家建设做贡献。”书记顿了顿,说:“鉴于外地一些国营企业和当地群众关系处理不好,影响企业的正常工作,甚至发生群众斗殴事件,造成国家重大财产损失的情况,我觉得,你们一定要考虑当地群众的因素,考虑他们眼下的生存状态,注意处理和当地群众的关系。这样,对日后你们办矿都是有好处的。当然,你们占用杉木乡的土地,那是必须要征用的。那是农民群众赖以生存的饭碗。同时,还要考虑他们的土地被征用之后,他们怎么生活下去。”书记说到这里,看了看老矿长和刘竹山,就不做声了。县委书记的话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让人不得不要认真地对待他的意见。老矿长说:“这些问题,我们已经有所考虑了。

昨天。我们到杉木冲找了一些人,他们有什么想法,我们也清楚。

省里是这么考虑的,鉴于杉木冲的黄金贮藏量不具备办大型金矿的条件,我们只准备办中型矿,每年产三四百公斤黄金,做二十年开采计划。由于现在使用的都是先进的生产设备,进行机械化生产,不需要很多的工人,我们打算从老牛岭金矿分一千工人过来,再在杉木冲村招聘两百工人,大约每户招聘一个工人。加上后勤、学校、贸易、医院、机修等辅助性单位,干部职工总人数控制在一千七百人左右,连同工人家属和子弟,大约会有七千人。

当然,占用土地是一定要按照国家的有关土地法办的,不会让当地群众受到损失。我们安排他们做工人,也就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副县长说:“招聘的两百工人全部分配在杉木冲村不行。安平县下岗工人已经有五六千了,还有两百多名大中专毕业生没有分下去,都在家中待业,招工必须首先考虑他们。”刘竹山说:“老牛岭金矿也有两百多工人子弟在家待业,还有两千多工人轮流上岗,为什么不解决他们,而要解决安平县的下岗工人?我们没有这个义务。我们在杉木冲村招聘工人,纯粹是为了和当地群众搞好关系,让当地的农民群众能够在国家办矿的过程中,尽快摆脱贫困,富裕起来。

其实,我们也没有在当地招聘工人的义务。”县长思索良久,说:“能不能这样,杉木冲村每户招聘一个工人,再给安平县五十个名额。”老矿长心想,杉木冲村有一百七十三户,加上这五十个名额,也就两百二七三个人。考虑到县长拿了这五十个名额,一定还有他的打算,驳了他的面子也不好,说:“那就这么定吧。”书记问:“招聘工人的待遇和你们正式工人有什么区别?”老矿长说:“待遇和正式工人有一些区别,但不大,加上现在不论正式的还是招聘的,都要搞社会保险,不存在退休之后有没有工资拿的问题。为什么现在招工人都是招聘,就是要改变过去的那种计划经济机制,打破铁饭碗,让大家有种危机感,以便更好地工作。”老矿长顿了顿,说,“主要问题协商好了之后,省政府的文件马上就会下来,杉木冲金矿就可以开始启动了。杉木冲金矿是正处架子,和县平级,直接由省黄金局领导,但许多的事情与安平县还有直接的联系,希望你们今后要多多合作,把金矿办好。”刘竹山说:“我们回去之后,马上成立杉木冲金矿领导小组,着手这项工作。县里这边的事,还请几位领导多多协作了。”离开安平县的时候,几个人才算松了一口气。老矿长说:杉木冲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们回去赶快拿个详细方案出来,送到黄金局批一下,就着手办。我伍祖示只能给你们帮这点忙了,剩下的工人,你们自己想办法找出路吧。

一个原则,不能饿死人,不能出现不安定因素。再一个是老牛岭金矿的班子配备问题。这次干部处去了两个人,摸一下底,考察一下,等你们的下一步方案拿出来之后,再决定怎么配备。我就不去老牛岭金矿了,你们回去之后,如果干部处的两个人还没有走,叫他们自己搭车回去。”六十四刘竹山他们送走老矿长之后,没有立即回老牛岭金矿,他们乘车去了南湖农场。南湖农场在安平县境内,离杉木乡不到三个小时的车,他们想趁机会去那里看看李大权。李大权没有像别的犯人那样,在劳教人员的看管下做重活累活。他被安排在南湖农场机砖厂当副厂长,管着机砖厂两百多犯人在那里挖土、制砖。他比过去瘦多了,脸面黝黑,透出几分憔悴。刘竹山和宋光召、邓友贤由农场看守人员领着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先是怔了一下,过后就将手伸过来和他们握手。“大权,你还好么?”刘竹山瞅着他,“你比过去瘦多了。这里的活是不是很累?生活是不是很差?”李大权话没说出来,眼睛先湿了。许久,他说:“活不累。

这里的领导对我也很好,要我做机砖厂的副厂长,管着二百多人,自己不用做体力活的。生活么,也不是很差。我们什么日子没过过啊?什么苦没吃过啊?”“好好干,我们都等着你早一些日子回去。”宋光召说。李大权忧郁地摇摇头:“我不想回去了。今后,我就留在这里。”两滴泪水从那张瘦癯而黝黑的脸上滚落下来,“老婆走了,孩子死了,我的家已经没了,我还回去干什么呀?”李大权扭过头。用巴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竹山,我好后悔呀。我怎么就那么混蛋呢?”刘竹山劝他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刘竹山的喉咙也有些发哽,“我们都是快五十的人了,后面还有一段路要走。”“我知道。竹山,你们没有忘记过去的情义,还来看望我,我很感激你们。也不知道老牛岭金矿如今是什么样子了。刘波他们找到金矿了没有?虽然,我已经到这里几个月了,夜里做梦我仍然还在老牛岭金矿,还和你们在一起。”刘竹山说:“老牛岭已经没有金矿可找了,我们准备在安平县来办金矿。今后,可以经常来看望你。”李大权说:“不要来看望我。

我不值得你们来看的。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老牛岭金矿的工人。你们几个要尽量大的努力,想办法不要让老牛岭金矿的工人失业,不要将他们推向社会。那样,有一部分工人将无法生存下去的。”李大权顿了顿,“有一件事,我一直很痛恨自己,心里一直感到很不安。选厂丁大明的日。死,与我有关。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老娘,对不起他的老婆和孩子。我在金矿储蓄所还存有一千块钱,请你们回去给我代取一下,交给丁大明的老娘,代我向她老人家谢罪。今后,还请你们多关照一下她们家。”这时,看守人员走过来,要刘竹山他们离开机砖厂,说时间到了。邓友贤将两条香烟递给李大权,说:“这是我们三个人凑的点钱,买了两条烟。你知道,别的东西我们也买不起。”刘竹山说:“要注意身体,过些日子,有机会我们还来看你。”宋光召问:“小何他们两个在这里没有?”李大权说:“没有。听说去了大洞农场。”刘竹山他们走出农场很远,李大权还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刘竹山他们回到老牛岭金矿时候,老牛岭金矿的一部分工人已经知道老矿长带着几位矿领导去安平县考察去了。他们回来之后,来矿本部大楼打听消息的人群就没有断过。李安文自杀,竖井停产,老金谷至今还没有找到金矿,以及机修厂、运输处、职工医院、职工贸易商店几个单位的剥离分流,老工人自救队在尾沙坝挑土造田,使得工人们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们有的人是来询问杉木冲金矿能不能开采,什么时候开采,大多数工人却是询问老牛岭金矿今后怎么办?凡是来询问的工人,脸上都带着一种焦虑和惶恐。

刘竹山和其他几位领导都极力地劝慰他们。但他们知道,他们虽然被劝走了,心中的焦虑却是挥之不去的。刘竹山对宋光召几个人说:“看来,工人们已经没办法再沉住气了,我们要认真地研究一下老牛岭金矿的出路问题才行。”邓友贤说:“杉木冲那边只能安排一部分工人,剩下的工人怎么办?再就是哪些人去杉木冲?这个时候,谁不想去呀?这些都是很棘手的问题。”李达伟说:“还有更大的问题哩,过去剥离分流出去的四个单位,带自己单位的固定资产走,带自己单位的退休老工人走,金矿欠下的债一点都没有分给他们。现在又要往杉木冲分一部分工人过去,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不分开吧,一千人不可能养全矿一万人,分开吧,又怎么分法?”刘竹山说:“再要细分,是不行的。

问题还在剩下的那一部分工人的出路问题。不给他们找到出路,他们和他们的家属没有办法生存下去,去杉木冲的工人也就无法挑选出来。”刘竹山顿了顿,“今天要对你们说的,就是这个问题,我们要认真开个会,研究这个问题。我有一个想法,已经考虑很久了,也不知道行得通行不通。”宋光召说:“什么想法,快说出来听听。”刘竹山说:“去年,桂花她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去了趟苦草界,发现我们十年前造的林都已经成材了,可以砍伐了。苦草界乡的乡长说,那阵要是认认真真造几片林子,现在可是一大笔财富了。他说苦草界乡还有十万亩荒山没有开发出来,苦于缺少资金和劳动力,至今仍是满山遍野的荆棘和芭茅。他们很希望找到和他们联合开发苦草界荒山的单位,将那十万亩荒山开发出来,办林场、办牧场。我们在苦草界生活了那么多年,对那里的情况是很熟悉的。那里山坡广袤,土地肥沃,的确是可以考虑投资开发的。再一个是老牛岭金矿也有十里矿山,今后没矿可采了,却留下了许多的房屋,无数的废井,大片的荒坡,这上面可不可以做点文章?老工人自救队和我们工人一道将五个尾沙坝七百多亩荒沙地改造成可耕种的土地之后,我们怎么利用好它?大家都动动脑子。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人家外地一些企业不是办成什么集团公司了么?大庆如今也不仅仅是采油了。我想,我们办金矿虽然不能对外开放,不能走向市场,也不能引资合资,但我们兼顾办别的企业,我觉得是完全可以的。当然,我们首先是要着眼于我们自身的特点和专长。我们的特点和专长是办矿。

我们有较为先进的生产设备,我们有一大批优秀的技术人才,我们有办矿的丰富经验,这是我们的优势所在。邓小平说,科技就是生产力。我去了一趟安平之后,我就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杉木冲离京广铁路只有三十公里,交通比老牛岭要好多了。杉木冲的地理环境也要比老牛岭好。我看,我们办杉木冲金矿的时候,不能仅仅只是着眼杉木冲地下的那十吨黄金。那十吨黄金十年二十年就开采完了。说句自私的话,我们六十多岁的时候还要面临下岗没饭吃的危险。我们要作长远的打算,将杉木冲金矿办成一个钨、锑、金矿生产、加工、选冶基地。以杉木冲为轴心,向四周辐射开去。

收购外县、外省中小型矿山的闲散矿石,甚至第三世界那些缺乏技术能力的贫穷弱小国家的矿石,我们也可以运来进行选冶加工。

这样一来,我们在杉木冲金矿就不是安排一千人,而是更多的人。

我们在杉木冲也就不只是干十年二十年。我看这就是我们老牛岭金矿工人的主要出路所在,发展所在。剩下的那一部分没有专长、没有技术的工人往哪里去?我刚才说的,出路就在办农林牧场上。

我们要吸取以前我们只是单一办矿的教训。这两年老牛岭金矿资源枯竭,我们真算得是心焦如焚了。我们可以两条腿走路或是多条腿走路,在老牛岭成立一个联营总公司,下辖三个单位,一个是杉木冲金矿,一个是老牛岭果木蔬菜基地,一个是苦草界林牧场。将尾沙坝办成蔬菜基地,今后主要供应杉木冲金矿的蔬菜。

将老牛岭十里矿区办果木园,兼办旅游业。老牛岭地下有星罗棋布的矿井,而且有二十多层。设施弄好一点,还是有人会来的。

毕竟老牛岭金矿曾经是全国的十大金矿之一嘛。来看新奇,来探险都成。再一个,人家南山牧场办得多好,南山奶粉全国闻名。

我们也弄个像样的牧场出来,弄个像样的林场出来。这样,就不怕十年二十年之后杉木冲金矿没矿可采了。即使在外面也收不到矿石了,我们也有退路了,不会再一次遇到危机的时候,诚惶诚恐走投无路了。”龚启明说:“竹山,你想了那么多,怎么就不跟我们说一说?”过后就说,“发挥我们自身的优势,在杉木冲办钨、锑、金矿基地,是个很不错的设想。在老牛岭办蔬菜基地,办果木园,办旅游业,都有可行性。要去苦草界办牧场,办林场,只怕就难了。

你们在苦草界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年轻工人还愿意去那里吃苦么?”宋光召说:“这个问题看怎么对待,那时我们上山下乡是被动的,是不情愿的。今天我们组织人下农村去办农牧场,是为了求生存,求出路。把问题摆给大家听,由他们自己选择,是愿意待业在家挨饿呢?还是愿意先死而后生,在绝望中求生存,求发展?”李达伟说:“也不排除一些人步小义、大龙和伍冰、小莹他们的后尘,下海去自谋生路,甚至还有像何广生这样的人,甘愿回农村去守着老婆孩子,当农民。”宋光召说:“在去办农牧场和去杉木冲办金矿的问题上,一定要有一个公平合理的办法,使办蔬菜基地办林牧场的人不觉得吃亏,去杉木冲的人不觉得就万事大吉了,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还有,按竹山的思路,我们要在杉木冲办基地,就必须要留住优秀的技术人才。一般的工人可以走小义、大龙和小莹、伍冰他们那条离职离岗的路。优秀的技术人才却不能让他们出走,一定要留住他们。留住了他们,我们的事业才办得成。”邓友贤说:“你们的这些想法都不错,问题是钱呢?办这些事都要钱的呀。”刘竹山说:“我们先去苦草界考察,觉得去办农牧场可行,再和苦草界乡谈判。如果不行或是谈不成的话,就把那个设想放弃,再作别的打算。如果谈得成,就定下来。老牛岭这里办旅游开发,办果木园,办蔬菜基地,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三个单位,资金统一调配,各单位独立核算,这样,三个单位的人员就容易调配了。开始起步的时候,资金肯定紧张。我考虑可能还要请国家扶我们一把。

只要我们有可行的计划和措施,而且有望发展,银行肯定是会给乇支持的。”李达伟说:“我担心的还是会不会影响去杉木冲金矿工人的积极性。能不能像过去剥离机修厂他们一样,先清资核算,分割老牛岭金矿的债权债务?这样对调动工人的积极性会好一些。”刘竹山说:“这种办法也可以考虑。只是,这样一来,三个单位实际上就脱钩了,和我们过去剥离的四个单位一样,资金就难得调配了。我看这样行不行,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摸着石头过河。

光召和友贤你们两个抽出来,专门筹备杉木冲金矿的工人,遇到什么困难和问题,要及时地向老矿长汇报,请他出面帮忙解决。

现在和过去不同,许多事情不是容易办好的。特别是跟当地政府和群众协调关系的问题。我和达伟两个人明天去苦草界考察办林牧场的事。还要和苦草界乡谈,能不能谈扰还不知道。如果谈拢了,你们那边也筹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认认真真开个会,将初步方案拿出来,交职代会决定。启明这些日子在家里主持一下工作。眼下要注意的是工人们的思想情绪不能出现波动,稳定压倒一切。还有,春节快到了,要和财务处打个招呼,这个月的工资要有个安排,还有后勤处也要打个招呼,如果能挤出一点钱的话,要安排一下过年物资。”说话的当儿,运输处何处长来找刘竹山,人没进门声音先进来了,“刘矿长,我们虽然被剥离出去了,但我们还在矿党委的领导之下,你们到杉木冲去办金矿,千万别忘了带上我们啊。”刘竹山笑道:“你的消息真灵通,我们的许多工人还不知道我们要去杉木冲办金矿,你们倒知道了呀。”“为了求生存,耳朵得灵一些才行啊。这可是被逼出来的。”

“现在运输处的情况怎么样?”“比在一块吃大锅饭压力当然要大得多嘛。工人都有一种紧迫感。危机感。没有了依靠,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吃饭问题。这样一来,大家的积极性和责任心比以前就高多了。”“工资发得出么?”“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节支创收。这个月的收入基本上能将工资开出去。”“如果不剥离出去,不会有这样好的效益吧?这就船小好调头啊。”“形势还是不容乐观。我是想,你们在杉木冲办金矿,我们也跟你们过去,去为你们服务。一方面可以解决你们的运输问题,另一方面,我们也有活干了。”“我们在那里办金矿,你们运输处当然也要去的嘛。不过。

不能全过去,我们这边还要办农牧场。”邓友贤笑着说:“老牛岭金矿的家当全部要搬过去,你们运输处吃运输费就可以吃几年。”何处长说:“邓副矿长这么一说,把我们当外人看了,娘要给儿子断奶,是要儿子自己立志学会讨吃,不能说连亲娘老子也不认了嘛。我说了,搬迁费一定优惠。”刘竹山说:“这个问题好说。你们运输处还是希望我们今后兴旺发达的。老牛岭金矿垮了,你们的饭碗也就砸了。老牛岭金矿不垮,你们也就有饭吃。”刘竹山说,“不光是运输处,机修厂、职工医院、子弟学校和贸易商店都要做搬迁的准备。当然。

还要兼顾这边,因为这边还留有人。”这时,龚启明突然记起了一件事,说前天公安分局王局长来办公室说,老牛岭金矿出的几起案子已经全部弄清了,小何家的砖头是王银香指示人砸的。我家门口的火是王银香叫小何放的。

宣传栏的那张大字报也是王银香写的,叫贸易商店的一位女职工抄的。公安分局正准备将王银香的案子移交给市检察院,由市检察院起诉王银香。岳州那边却打电话来,说他们日个利用传销搞诈骗的罪犯,名叫王银香,是老牛岭金矿人。公安分局经过核实,虽然是我们职工贸易商店那个王银香。由于诈骗金额巨大,那边正准备起诉她,可能会重判。刘竹山说:“我早就料到,她不会有好下场的。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天晚上,刘竹山回到家的时候,伍冰正在他家里。王桂花见男人回来了,连忙将饭菜摆上桌,叫伍冰也一块吃饭,伍冰说她吃过了。刘竹山说:“快来,吃过了也要来吃一点,许多日子没去看你了。还过得好么?一天有多少钱的收入?”伍冰没有吃饭,只是坐在桌子旁边陪他们说话,她说:“一天有十来块钱的收入,饿还是饿不着的。刘叔你忙,王姨差不多每天都要到我那里去一趟。王姨对我这样好,我真过意不去的。”王桂花说:“你爹妈不在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心里老是挂记着的。又帮不了你的忙,去看看你要什么紧?”伍冰说:“还没帮忙呀?我吃的小菜全是你送去的。”刘竹山听伍冰这么说,对王桂花也生出了一丝好感,觉得她的心还是挺善良的,说:“明天我和达伟可能要去苦草界。你一块去看看父亲不?”

王桂花问:“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商量办农牧场的事。”刘竹山说,“上次母亲去世,我们在苦草界的时候,苦草界乡的乡长不是对我说希望和他们联合开发苦草界的十万亩荒山么。”王桂花显然有些高兴了,说:“现在农村的日子比过去好过多了,政策又好,真要回农村去,我们的日子肯定会好过的。”过后,又问:“我们搬到乡下去了,小莹他们怎么办呢?”刘竹山说:“才是个规划,你就急了。小莹已经结婚了,他们愿意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我们干涉他们做什么?”伍冰说:“这几天,有许多待业在家的年轻人在我那里看书看杂志,他们都准备外出去打工。还有一些在职的工人也准备出去打工,他们都很担心老牛岭金矿的前途,说迟走不如早走。”刘竹山说:“老牛岭金矿的形势的确很严峻,我们鼓励年轻人走出去,去闯一条谋生活的路。小义、大龙、小莹和你都是在老牛岭金矿生产不景气、生活无着落的情况下,自己去找生活出路的。

这锻炼了伤的生存能力,对你们今后在社会上独立地生活下去有好处。今后,随着社会的进步,科技的发展,体制的转变,国家对工人再要大包大揽是不可能的了。即便是在岗在职,也会逐步地走聘任制这条路。引进激励机制,能者上岗,劣者淘汰。当然,我们不可能这么被动地等着老牛岭金矿就这样散伙,毕竟能够独自走出老牛岭金矿自己谋生路的还是少数。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大多数工人的出路问题。”伍冰说:“刘叔叔,我今天来是想对你说一声,我准备到德州去。小义和大龙来信说,要我到他们那里去开书店。

那里的流动人口和常住人口都比这里多得多。看书买书的人也会多一些,生意会好一些。”刘竹山听伍冰这么说,就不做声了。在他的眼里,伍冰还是个孩子。爹死了,妈死了,爷爷也死了,如今剩下她孤苦一人,可怜哩。不管怎么说,到德州去,他是不放心的。日后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对不住死去的如兰啊。他说:“伍冰,你要是觉得开书店讨吃很难,你干脆还是回勘探队去上班,你的工作是矿党委开会研究定下来的,没有人说你刘叔叔的闲话的。”伍冰说:“你们不用担心的,小莹姐和金来哥也去德州,只是她不愿对你们说。

她说自己的路靠自己走,父母包不了一辈子。”王桂花眼泪就出来了,“她真的要和金来去德州么?他们去德州做什么?”“还是开面馆?”“在这里开面馆开得好好的,跑到德州去开什么面馆?”王桂花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过去,我只把一颗心掰做两瓣,一半在你刘叔叔身上,一半在苦草界。今后,我的心可就要掰做三瓣了啊。”刘竹山没有做声,他抬头看了一眼伍冰,他突然觉得她已经长大了,懂事了。说:“你们要走,我不拦你们。那阵,我们上山下乡的时候,你吗才二十岁,我和你爸也比你妈才大几个月。

做儿子,迟早要离开父母的视野。何况如今这个年月,发展特别快,竞争特别强,没有生存能力,就难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按工人们的说法,这年的春节是老牛岭金矿历年来最清苦、也是最不平静的春节。宋光召和邓友贤去杉木冲之后就脱不了身了,一直没有回来。许多的问题真正摆上桌面谈,然后变成协议签字画押,并不是他们预想的那么简单。老矿长前天又只身一人从省城去了一趟安平县。刘竹山和李达伟去苦草界商谈联营办牧场,办林场的事,比较起来要顺利一些。苦草界乡没有过高的要求,他们说与其让十万亩荒山在那里长荆棘,长茅草,养野兔,不如开发出来,对苦草界有利,对老牛岭金矿也有利。但真的动手办农牧场要比办金矿难得多。在杉木冲办金矿,难在与安平县关系的处理上,真正办矿却不难。地下有矿,机械设备齐全,就不愁挖不出黄金。何况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工人办农牧场,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有劳力,却是曾经挖矿的工人。突然要他们离开轰鸣的机器声,离开钻机,离开矿井,去大山里养牛,养羊,植树造林,一时还真的难以适应得了。刘竹山和李达伟在苦草界停留了六七天,和乡党委、乡政府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回来之后问龚启明,宋光召和邓友贤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龚启明说他们不会回来过春节了。刘竹山拿起话筒和宋光召通了一阵话,知道那边的事情多,老矿长昨天才回省里去。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吧,那边的事情基本上有个眉目之后,就回来。过完春节,我们再着手考虑下一步的情况。”放下电话,才问龚启明这些日子矿里的情况怎么样。龚启明说:“这几天来询问杉木冲办金矿的人特别多。还有一些人准备外出打工,不知道小义、大龙他们离开金矿时有什么手续没有,金矿今后还允不允许他们再回来。”刘竹山说:“这个问题我们过去议过,但没有文字决议。因为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怕别人说闲话。我看,在这个问题上要放宽一些,要让那些敢于走出去的人没有后顾之忧。鼓励那些有胆量的人走出去。日后真有老牛岭联营总公司红火的那一天,同样热情欢迎他们回来。”刘竹山顿了顿,问龚启明春节的安排情况。

龚启明说:“上个月抛售的四百吨精锑,除了发这个月的工资,补交以前欠下的一百万电费和交这个月的电费,扣这个月的社会保险,还剩有几十万,我要各单位评议一下特困户,给特困户一点补助,差不多就完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刘波的勘探队已经停机了,老金沟没矿石可拾了,竖井那边的废矿石区也没拾的了,老牛岭金矿已经全面停产了。”刘竹山说:“现在停机停产,我心里也不慌了,工人来问我,我也能交待了。只等光召那边协商好了之后,下个月开始搬迁前的准备工作。没有参与搬迁的工人,全部集中起来到尾沙坝突击挑土造田。”刘竹山过后又问龚启明:“老工人过年的物资是怎么安排的?”“除了这个月的工资,和往年一样,每个老工人再发一些物资。

后勤处将鱼、肉、蛋都采购回来了,明天就分下去。”龚启明说:“你不回来,我还准备给你打电话的,地、市以上的劳动模范,生产标兵,还是像往年一样,给他们将过年物资送上门去吧。”“送。你、我、达伟,我们三个明天一块给他们送过年物资去。”刘竹山说:“老牛岭金矿的老工人为老牛岭金矿的发展立下过汗马功劳,给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退休之后,心里想的仍然是矿山,为老牛岭金矿渡过眼下的难关,他们出主意,想办法,不讲得失,不计报酬,甚至连工资都不肯领。这种精神极大地鼓舞和激励着我们下决心要战胜一切困难,将这一步跨过去,也影响着老牛岭金矿的广大工人,使大家都有一个平静的心态面对困难,面对未来。的旃,老牛岭金矿已经不行了,我们没有能力让我们这些老工人在晚年的生活中过得更幸福,更愉快,更美满。

我们只有给他们口头上的安慰和关心。今年,我们将送过年物资的范围扩大,不光是劳动模范,生产标兵,凡是退休老工人,都要上门去给他们拜个年。七百多老工人,不过三天时间就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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