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典说的家,不是他父母的家,而是他的单身公寓。我进去他家门前不免又吐槽一番:
“之前不是说你在郊区有一栋别墅吗?怎么这里又有一间单身公寓,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买房跟买件衣服似的。”
王典推开门让我进去,他很不满我的鄙视,说道:“沈大小姐,这房子不是我买的,是租的。”
“这里房租也不低吧。”我走进房间,前后观察。一房一厅的小套房,面积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俱全,收拾得很干净,倒还真有种家的感觉。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拍了拍柔软宽大的坐垫:“这个不错耶,比我家里的床还软,今晚我就睡这吧。”
王典无不得意地说:“当然,这套沙发可是我买的,比这房租可贵多了。”末了,还一本正经地提醒我:“你睡觉的时候可别把口水流在我的沙发上,我懒得洗。”
我抄起沙发上的靠枕朝他扔过去,被他稳稳地接住了。他抱着靠枕,摸了摸自己的胃,装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我饿了,看在我大发善心收留你的份上,做顿饭回报我吧。”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这倒让我觉得轻松,他要真是什么都不让我干,把我安置得好好得,我反而会觉得无所适从。我也忙了一晚没有吃饭,他说起来我才觉得胃里空空如也,也不扭捏,起身去他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里大多都是啤酒和饮料,我拉开冷冻柜,发现里面有一袋速冻饺子,袋子被冻住了,我费了点力气才拿动它,看样子,应该是放了有一段时间了。我看了看日期,还好没过期,我举着那袋子冲卧室里的王典喊:
“你这里只有速冻饺子了,就吃这个吧?”
王典冒出一个头,有点不乐意:“拜托,这个我也会煮好不好。”
我没好气地说:“太子爷,你自己来看看,你这冰箱里除了啤酒饮料,就只有这速冻饺子能吃了。俗话也说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王典冲我摆了摆手,竟是一脸嫌气样:“好吧好吧,就它了。”
他还一副原谅我做错事的样子,要不是看在他收留我的份上,这气,我怎么也不能忍了。可我人在他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用锅烧沸了水,热气腾腾地往上冒,暖暖的。饺子下进锅里,配酱料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厨房里除了酱油和醋,便没有其它了。我摇摇头,心想这家伙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吃些什么,后来又觉得自己想多余了,看他太子爷那架势,估计一天三餐都叫外卖的吧,这厨房用的次数,大概屈指可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站在了我身后,斜靠在门边上叉着双手看着我:
“看不出你也有这么贤惠的一面。”
我白他一眼,不与他争辩。
“我说你这厨房里的东西也太少了吧,是不是从来不下厨,可是我又很好奇你这袋速冻饺子是怎么钻进你家冰箱的?”我一边捞煮熟的饺子一边说。
“我一般不怎么在这里做饭吃的,平常也只有懒得回家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住,我妈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外面吃,所以经常叫我回家吃的。至于这速冻饺子,我也忘记是什么时候买的,大概是哪天逛超市顺便拿的吧。有时候下班晚了,没什么吃的时候就煮这个,醮点酱油和醋,填一填肚子。”
我将捞出的饺子装进碟子里,双手捧了送到他面前说:“大少爷,饺子煮好了,端着吃去吧,要小心烫哦。”
他并不理会我的调侃,端着饺子去了客厅。突然又说:
“说真的,哪天你做顿饭给我吃吧,好想尝一尝你的手艺。”
“干嘛对我的手艺这么好奇?”我端着另一盘饺子和酱料在他旁边坐下来。
他夹一个饺子,醮了点酱油,一个全塞进嘴里,真像是饿了好几天终于见着食物一般。吃完了,他说:
“手艺好的女人娶回家省事呀。”
窗外起了风,吹得窗户呼呼直响,吃完东西没事干,我和王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一部老电影《不见不散》。
“这电影的前半部份我至少看了三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们重逢的那一段就中断了。”我靠边沙发上,懒懒的,开始有了些睡意。
“我只看过一次,但是很久以前了,不太记得后面是怎样的,今天我们就把它看完好了。”王典调整了姿势,突然又起身往厨房走:“不如我们喝点啤酒吧,这样看电影比较有意思。”
“这是什么嗜好。”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管我,打开冰箱把啤酒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我起先并不喝,后来看他一个人喝得挺起劲,禁不住诱惑,也开了一罐。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喝啤酒。夜越深,窗外的风刮得越大,似乎又降温了。
“呃。”电影插播广告的间隙,王典蹭了蹭我的手臂:“不如我们来聊一聊初恋吧。”
我侧过脸,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哪冒出来的无聊创意。”
“本来就无聊啊。”
“我不玩。”
“你这个人真没劲,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来划拳,谁输了谁就按赢家的要求讲一件往事。”
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第一轮,我输了。他如愿得逞说:“就讲一讲你的初恋吧,不许说假话哦,不然就,就孤独一辈子,没人疼没人爱。”
“你可真够心狠手辣的!”
“你说真话就好了。”
初恋?说起来,周鹏算是我的初恋了。可是,初恋该是有感情成份才对吧,而我对周鹏,并没有心生爱恋,严格说起来,就不应该算了。
想了想,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程帆了。可这只能算单恋吧,而且是到现在都没有结果的。所以最终,我还是说了周鹏那一段,王典听了有点失望的样子:
“你根本就不喜欢人家嘛,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耸耸肩,表示无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段感情,说到底,我还是辜负了吧,周鹏对我一直都算不错的,如果不是我一心只记挂着程帆,看不见别人的好,也不至于到最后无果而终。
第二轮,我又输了。王典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说一说你最喜欢的人吧。”
“这个你知道吧。”
“你们是从高中时就同学?”
“嗯,高三那年开始同班,一直到现在,七年了。”我细细算了,也觉得感慨,竟这样,就过了七年。
“你为什么喜欢他?”
“你问题好像问太多了,我才输了一轮而已。”
然后继续划拳,这次我终于赢了,我回击他,也问他:“那就说一说你最喜欢的人吧。”
王典喝了一口啤酒,然后说:“你啊。”
“喂,说假话要孤独一辈子的!”我一点也不相信。
“我没说假话,如果我说了假话,就让我孤独一辈子好了。”王典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尴尬,别开脸,不再说话。
气氛有些僵,我看了看时间说:“我困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王典起身,拿了一床被子给我,然后回了卧室。我关了灯,关了电视,黑漆漆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声无限地放大,放大,让人觉得空灵。
而最终,那部电影我还是没看到结局。
第二天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我有些迷迷糊糊,一时没有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跑去开门,结果我睡眼惺松的模样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确切的说,是我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让门外的人吓了一跳。我被她的叫声惊醒,看清对面的人,心也漏跳了半拍。
这实在是个太在的意外,门外的人居然是赵乔娇。我们彼此都是一脸错愕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对方,直到王典闻声出来,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怎样,语气里有不可掩饰的不高兴:
“你怎么又来了?”
我捕捉到了王典短短几个字里那个最关键的部份,他说“又”,这么说来,赵乔娇不是第一次登门。
赵乔娇忽略了王典的质问,反而关心起我的行踪:“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你现在都开始监督起我来了吗?”我没开口,王典率先回了她的话。
我回客厅拿起我的包包,从他们中间穿过:“你们谈,我去上班了。”
“我和她没什么可谈的,我跟你一起走。”王典返回房间拿了钥匙,跟我一起下了楼,我不知道身后赵乔娇是什么表情,可我隐隐地觉得不安。她和程帆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和王典之间又还有什么牵联,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程帆又知不知道她和王典还保持着联系呢。
果然是降温了,冷风嗖嗖地吹在身上,我觉得冷,不过一夜的功夫,好像就从秋天进入了冬天,而很多事情的变化,似乎也是如此,突然就变了,让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