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文思怡给我发来消息,说评委已经有了结果,我的票数最高,所以仓库主管这个位置我已经中选,而正式的人事任命通知要明天才会下来,她因为是评委之一,所以最早知道结果,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
文思怡说要帮我庆功,我想拒绝,她却说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出去玩了,想放松一下,只不过想借庆功的名义放纵一下而已。她找了这么一个借口让我安心接受,我也不好说什么,后来又因为她说人少不好玩,叫我带上我的朋友,我便打电话叫了李霞,再问了程帆有没有空,他说晚上有应酬,没办法过去。我又叫了刘国栋,他倒是爽快,一口就答应了。
说起来,我和文思怡也差不多,都是没什么朋友的人,这一凑,也才四个人。文思怡在KTV订了个包厢,其他两个人除了我和熟外,跟文思怡也不熟,所以氛围有些冷,而刘国栋又是那种比较闷的男生。
后来文思怡叫来了一个她的朋友,她悄悄告诉我,说那个男人是她相亲认识的,虽然没对上眼,但那个男人对她感觉不错,所以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文思怡打了电话没多久之后,那个男人就出现了。穿得比较休闲,以外表来看,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长得不算帅,但给人感觉彬彬有礼,比较儒雅。
他进来先跟我们打了招呼:“各位美女帅哥好,我是文思怡的朋友,我叫任远浩,你们可以叫我阿浩,我是广东人。”
任远浩这一番介绍礼貌又有分寸,我们都叫他阿浩,感觉一下子就亲近了许多。而他性格也随和,很快就和我们打成一片,让氛围轻松热闹起来。
任远浩唱歌的间隙,我凑在文思怡耳朵边说:“他不错呀,成熟又不失幽默,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有意思。”
“他离过婚,有个女儿四岁了,跟他一起住的。”
“这应该不算障碍吧?”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知道我没那么快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我不年轻了,不是谈恋爱的年纪,所以我想还是看看再说吧。”文思怡说得诚恳,我也不再说什么,相信她心里有一把尺,知道如何衡量。
任远浩在唱张学友的《心如刀割》,他声音浑厚,中气十足,美中不足的是,五音不全,一首歌唱下来,基本都不在调上,我们都笑翻了。
后来文思怡又提起我升职的事,惹得他们一个个都过来敬我的酒,一杯不够两杯,两杯不够三杯,喝得我七荤八素,都快要找不着北了。后来怎么回去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吐了,有没有闹出什么洋相,都没有印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是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的,感觉头还有些晕晕的,去厕所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点,而清醒过来,我才发现坏了,睡过头了。
文思怡打来电话,在那头低吼:“沈倩,你到哪了?怎么今天这个关键时候迟到了?”
“我的姐姐呀,谁叫你们昨晚拼命灌我酒的,我睡过头了。”
“先别说那么多了,赶紧打车过来,这边人事任命通知已经贴上公司公布栏了,人事过来问我了,我说你临时有事要晚到一点,等下过来别说穿了。”
“好好好。”我点头如捣蒜,挂了电话迅速把自己收拾稳妥,然后飞奔下楼,幸好打车顺利,直接往公司开去。
唉,想我从来都是特别稳妥的,上班从来没迟过到,而且总会在规定上班时间早到十五分钟,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偏偏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古人说得没错呀,不管任何时候,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我在车上不停催促师傅快点开,师傅一点也不着急,气定神闲地对我说:“再快也得顾着人身安全不是,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就怎么也快不了了。”
如此说来倒也没错,我只好耐着性子,不再催促。好在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时段,车子很快就到了公司楼下,我又飞快掏了钱包找了钱给师傅,然后下了车。可俗话说忙中出错,我这一通忙活,就真的出了错。因为直到下班时,我才发现我把家门钥匙落在出租车上了。
进了公司,好在文思怡先帮我打了圆场,没出多大问题。人事帮我收拾了办公桌上的东西去了我的新办公室,从此我便与文思怡他们分开了,虽然还在同一栋楼,却隔了三个楼层。
我的新办公室是独立的,隔壁是财务的办公室,而正对面,就是总经理的办公室,也就是王典办公的地方了。
我进去办公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上那一大束的鲜红色的玫瑰花,不用想,这一定是王典的杰作。好在没有别人,我打开办公室门,探出头看到王典正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瞧着我,我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缩回了头,将办公室门砰地关上了。
有自己独立办公室到底是不错的,至少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自己的隐私,不用总在别人的眼珠子底下工作。而当然,职位升等,也意味着压力也跟着升等,我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来应对,因为同时有那么多人盯着这个职位,等着看我出错,好顶替我。
而这第一天,我就忙得不可开胶,一直到晚上九点,直到所有人都下班了,有人敲我办公室的门。
“还没下班?第一天上任不用这么拼命吧?”进门的是王典。
“有你这个总经理就在对面盯着,我哪敢不拼命。”我挖苦他说,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便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
“我送你吧。”
“不用了。”
“就当是我这个总经理要拉笼下属好了,况且以后我们天天在同一楼层办公,你总不至于打算一直一副与我水火不相容的姿态吧。”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指着办公室角落那束玫瑰花说:“以后不要再送了。”
“还有人会拒绝别人送花的,不是说女人都喜欢收到鲜花吗,为什么你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王典坏坏地笑,突然凑过来,脸靠我很近地盯着我说:“难道你不是女人?”
我一把推开他:“我看你才不是男人。”
再坐在他车子的副驾驶位,突然觉得似乎是隔了很久的事情了,他一边开车一边说笑,天南海北,乱说一气,我懒得打断他,因为我觉得累。后来我突然好奇地问他:
“你一般追一个女孩子追多久追不到,才会放手?”
“一般?”他好像碰到很大一个难题:“这个你真问倒我了耶。”
“怎么说?”我认真地问。
“因为我从来没有失手过啊!”他大笑起来。
“你……”我气结,真有揍他的冲动。
良久,王典问我:“你就真的这么不喜欢我?”
“是啊。”我毫不犹豫地说。
王典没说话,我看了看他,他垮下了脸,真像是受了多大打击似的,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那般委屈。
“还真难过了?”我一副安慰小朋友的语气说:“好啦,不伤心啦,等会买糖给你吃。”
“沈倩!”王典怒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冲他嘟了嘟嘴:“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这么小气,连玩笑都不能开。”
“你管我!”
就这样,两个人逗嘴逗了一路。有时候我觉得王典就像我的弟弟,和他在一起,就像和亲人在一起一样的感觉,对他,我怎么也生不出男女之情,但愿他能够尽快明白吧。
车子很快开到了小区,我下车,跟他挥手说再见,转身边走边从包里找钥匙,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又找了第二遍,还是没找到。我慌了,索性把包包里的东西都一样一样掏出来放在地上,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我这才想起早上坐出车租掏钱包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把钥匙掏出来掉在车上了,我拍了拍脑门,顿觉自己大意,又后悔。
王典没走,见我蹲在地上找东西,下车过来询问:
“怎么了,找什么东西?”
“唉呀,倒霉,把钥匙丢在出租车上了。”我不死心,还在掏包包。
“你不是一向都很细致的吗,怎么也能干出这种事,这公司刚把仓库主管这么重要的位置交到你手上,你要三天两头地掉东西,那可不得了。”王典这会居然幸灾乐祸起来。
“拜托,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现在掉了钥匙,怎么进门啊。”
“找开锁公司吧。”
“这么晚,只怕都下班了吧。”
王典不死心,还是帮我打电话问了问,结果都没打通,想想也正常,哪个正规公司会半夜三更上门给你撬锁,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作是入室盗窃的。
“现在怎么办?”王典问我。
“不知道啊,实在不行就在附近找个小宾馆凑合一晚,明天再找人开锁吧。”
“这附近?”王典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我:“你这个贫民窟附近的宾馆你也敢住,你就不怕半夜有警察敲门查房。”
“查就查,我又不干什么不正当勾当。”我一脸正气地瞧着王典。
“你知道我们的执法人员是怎么敲门的吗,那可是用撞的,半夜三更的,睡不好觉不说,被当不正当人员查,你心里爽啊?”
王典的话让我打了退堂鼓,可这大半夜的,我又能去哪呢?倒是想到过李霞,她家离我家不远,可最近他老公规规矩矩在家,我实在不愿意去打扰,就算她愿意让我借住,我也觉得尴尬。最后王典说:
“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