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梁子的“神行之术”的确很厉害。才一眨眼,就出了坡地;喝口水的功夫,就完全出了这片浓雾笼罩的山坳。接着,把上官琢放下来,一起快步离开了这里。
“师父,刚才好险啊?”刚才的事,来得有点突然,上官琢现在才定下心来。
“是啊,幸亏张铁冠及时叫破。那人看来是锦衣卫的人,我们化装了,竟然也被他通过我和朋友们细微的交流认了出来,是个厉害脚色。”虚梁子也感慨道。
“对了,师父,其他人不要紧吧?还有,坎位的人是谁呀?”
“呵呵,没事。来这里的人,多数不简单,各有各的法;这些锦衣卫和检校是自视太高了。至于坎位上的人,就是袁柳庄了,也易过容了。”
哦,原来那个人就是袁拱了。一绺山羊胡子,倒很醒目。可惜,是假的。
子时,虚梁子带上官琢来到了孟津城外的兴国寺。刚一敲门,就有人出来,像是知道有人要来似的。知客僧并未问话,就把两个人迎了进去,后面关了寺门。寺里的方丈站在禅院门口,看来,和虚梁子也是老友,直接把两人迎进了方丈室。
这方丈叫镜明,是乎也很懂《易经》、八卦。一上来,就和虚梁子谈起了玄。第二天,上官琢才知道,这寺原叫“浮图寺”,是纪念伏羲时龙马负河图出洛水而建立的。所以,有很深的道家渊源,北宋的象数大师邵雍就在这里留有遗迹。
镜明方丈和虚梁子谈得甚是融洽,过了大约半个来时辰,才渐渐地停了下来。接着,就见他起身说道:“铁冠道友和贵师弟他们也快来了,贫僧去迎他们。”
“好,我到禅房等他们,就不多打扰方丈了。”虚梁子也起身道。
镜明方丈道了声“阿弥陀佛,客气了”,出去了。没一会儿,来了个小沙弥,把虚梁子师徒引到了一处禅房,又各上了盏茶。这时,果然听得张铁冠那锵锵的声音在院中说道:“叨扰镜明大师了!”接着,就见他、周颠和刘日新走了进来。
上官琢赶紧上前,向他们鞠躬作揖行礼。呵,辈分低,没办法,腰得受点累。
“三师叔,两位前辈,小侄在此见过各位。”
此时,上官琢和师父都卸了装,恢复了本来面目。几个老头认真地看了看上官琢。接着,就听周颠说道:“好娃,老齐,你是在哪找来的啊?”
他的声音甚是厚重,比张中的声音好听多了,就是话有点粗俗。
“不错,钟灵毓秀,的确不错!我一看,就觉有缘啊。小朋友,你们鬼谷派,宝贝不少,我老张就不献宝了。来,送你个铁牌,以后,要找我喝酒,招之即来。哈哈。”张中接口说道。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个刻着夔纹的黝黑小铁牌。
“哎呀,铁冠兄,客气了。”虚梁子一看,笑着说道。“琢儿,还不快接了。铁冠前辈这铁牌可是一宝啊,以后,有困难,就可以找他了。呵呵。”
上官琢一听,宝啊,偶稀饭!嘿嘿。他忍着偷笑,毕恭毕敬地接了那铁牌。
“不敢、不敢。你虚梁子的徒弟,哪需要老张我照顾。呵呵。”张中谦虚道。
“哎呀,你这老张,这么多事,早又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都没准备啥。”周颠说着,也从怀里摸出了个小盒。“还好,我随身带着这丸子,就给小娃你吧。”
“啊,颠兄,你太客气了,这是你的疗伤圣药,怎可轻易送人。”
上官琢一听师父的话,心里又开了朵花,噢也,又是一件宝贝啊,霍霍。
“老齐啊,你也别跟我客气,我是给小娃的。来,拿着。”说着,把那小盒塞到了上官琢手上。上官琢只好假意推辞一下了,最后,听到师父“哎”了一声,就接了。拿在手里,一看,盒子竟是檀木的。可惜,不知里面是什么宝贝,一点味道也没逸出。接着,又听周颠说道,“这东西,只怕我也用不着了。哈哈。”
“那是,你一出手,就把人家一个副指挥使给废了,你怕是用不着了。”
这话是张中说的。原来,那个布置围捕的人,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马成。自以为有点本事,抓不到虚梁子,竟向周颠他们下手,当场就被周颠用飞星术杀了。
听完后,只听虚梁子叹道:“哎,五条人命又销账了。”
“还是虚梁兄大慈悲啊。”张中很钦佩地接口说道。看周颠和刘日新,也是同样的表情。不过,上官琢却不知什么意思;只是暗暗心惊,飞星杀人,厉害啊!
“还不向两位前辈谢礼!”虚梁子礼数很全,当然没有忘记这档子事。
上官琢赶紧又对两个老头鞠了次躬,不过,这回心甘情愿得多了。
“赫赫,我这个徒弟,你们别惯他,滑头得很。”虚梁子在一旁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刘日新笑着拍了拍上官琢的头,说道:“是吧?滑头好啊,师叔喜欢。可惜,师叔最穷了,没东西可送,以后,替你跑腿吧。”
刘日新的声音和师父比较像,听起来,柔和清朗得多。看起来,和师父年龄相当。据说,他在洪武起兵初,给洪武和周围的将领算过命,说大家都有大富贵。后来,洪武得了天下,问他要什么封赏,他却只要一个能遍游天下的信符。于是,洪武就给了他那把扇子。听起来,很神!虽然小气了点,上官琢却也不敢怠慢。
“嘻嘻,师叔,您就别和我客气了。我一样给您鞠躬。”说着,又鞠了个躬。
“果然滑头!”周颠笑道,一时,满座皆哄笑起来。
叙旧过后,几个人就谈起了今天的星象和天下大事。看来,这次聚会,最重要的部分,是在这里。四个老头,越谈越兴奋,全无倦意;不过,也越谈越心忧。
看来,他们和虚梁子的看法相似:这两年来,洪武对功勋名将的杀戮,已干天和,天下已有不稳,恐怕将有刀兵之祸。哎,真应了那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
上官琢在一旁,听得很辛苦,想睡不敢睡。煎熬啊!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等到他醒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张中他们早走了,师父也已洗漱好了,和方丈在闲聊。上官琢赶紧爬起来,洗漱梳理一番。吃了早斋,就和师父出了寺门。
路上,上官琢想起昨晚的事,不禁偷笑,宝耶!同时,也想起了那个疑问。
“师父,昨晚,为什么您说‘五条人命又销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