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乳猪很好吃;酒很醇;要说平大人,也很风趣;朱士弘,气度也很不错。今天这一切,可以说,都很不错。只是,气氛,多少有点沉闷。当然,这也是洪武年间的一大特色:杀气太重,深言难交!上官琢倒也不以为意。
酒过多巡,平大人的话也入了正题。看着上官琢和朱士弘,他问道:“想必两位也都知道‘淝水之战’和八公山上的故事,不知两位怎么看这场古战事?”
上官琢看得出,平指挥使对朱士弘比较看重,就没有回答,等朱士弘先答。朱士弘一直都很谨慎,不过,喝了会酒,谈了会话,本来的意气也有些出来了。
“谢安之胜,偶然而已;不可与官渡、赤壁相提并论。”朱士弘慨然地答道。
听了这话,平指挥使并未有什么表态,只是继续看着上官琢。
“呵呵,平大人刚才已经歌到了。苻坚色厉内荏,并未准备好。起兵之初,妄言投鞭断江,这段淝水,宽不过三十丈,深不过一丈,却阻住了他。前秦军队,上下未能一心,包藏祸心,一败;料敌不足,洛涧一仗,心神已乱,二败;草木皆兵,只因他在寿阳城上,临阵而不实地勘察,三败。”上官琢按后世理解说道。
“呵呵,看来两位,都不认为是谢安之胜啊!”平指挥使笑道。
看来,平指挥使倾向于胜在谢安。不过,朱士弘并未回答,于是,上官琢也装着糊涂。又喝了会酒,平指挥使又说道:“我观朱兄弟,是习武之人;我的部属火耳灰也颇识些拳脚功夫。不知可否各施展一套拳法,以助酒性?”
未等朱士弘答话,刚才那侍从又越众而出,抱拳道:“标下遵命!标下先耍一套燕青拳,有不到的地方,还请这个朋友指正。”
没一会,船头的酒和食物被收入了舱中,空出了船头。已经到了午后,船头有些微风。那侍从的燕青拳,辗转腾挪,脚法灵活,身形灵动,拳脚带风。上官琢虽不甚懂武,但也随父亲学过些粗浅拳脚,看得出,这人的拳法,相当有功底。
朱士弘一看,推托不掉,也放开了。等火耳灰打罢,他也耍了套太祖长拳。这个拳法,上官南教过上官琢,知道相传是宋太祖赵匡胤所创,在军中很流行。看来,朱士弘也是行伍出身。而且,看他习于盘坐,双腿外弯,应该是久于弓马之人;另外,以他的年龄,应该不可能退伍。看来,他刚才的自我介绍,也有假。
两番拳脚耍得相当不错!平指挥使看下来,煞是高兴,亲自捧了碗酒递给朱士弘,然后对上官琢说道:“吴老弟,你要不要也来耍套拳?”
“呵呵,在下甚是文弱,并不习什么拳脚的,倒是对他们两位十分地钦佩。请允许我给他们各敬一碗酒。”上官琢忙答道。
说罢,给刚打完拳的两人,各敬了碗酒。朱士弘连喝两碗,面色不改;火耳灰站着恭敬地喝了,看来,是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嘿嘿,上官琢一看他们的拳脚水平,自己要是再上,那就的确是献丑了。唉,总算是给遮了过去。
又喝了几巡,平指挥使突然兴致十足地问上官琢道:“吴老弟,不知你将来准备做何打算?是不是准备入科场考取个功名呢?”
上官琢给问得有点奇怪,不过,还是笑道:“在下读书一般,恐怕没那可能。”
平指挥使听了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接着,又兴致十足地说道。“两位,我看你二人皆人物骏秀,又都无意于科场,不知愿否随我到军中?一来,可以报效国家;二来,自己也有个出身,好谋一番前程。”
上官琢和朱士弘都有点吃惊,不过,看得出,平指挥使不是在说笑话。
“谢大人抬爱,在下身上还有些事。他日,若得便宜,定去投靠。”朱士弘赶紧直身跪起来,抱拳答道。
“在下也谢大人,在下未及弱冠。他日,若朝廷用得着,定去效力。”平大人邀请的重点是朱士弘,上官琢看得出。“祝大人他日随燕王出征,能立下奇功。”
以上官琢的理解,密云在燕京,平大人应该归朱棣所辖,就说了这话,算是感激他的青眼。没想到,平、朱两个人听了,都有一丝惊讶。
其时,北元还时常骚扰大明边境,朝廷的确要对他们继续用兵。不过,是否大举远征,以及由谁领兵出征,没人知道。当然,军中对燕王的领兵能力比较有共识。不过,上官琢作为一个不在军中的后生,这么肯定,多少让他们有些诧异。
“借吴老弟吉言!呵呵。”平指挥使倒也没有多问,道了声谢。
几个人继续着喝酒,平指挥使看两个人都没有随他的意思,也没再提。未时三刻,他是乎还有事,就开船先走了。上官琢喝得有点上头,朱士弘倒是没事。回到乌篷船,上官琢让船家泡了壶浓茶,又请朱士弘喝了会茶。
“朱兄,我看你,似是军中之人。不知你看山,有何心得?”见官船已走,上官琢给朱士弘递茶时,又直接问道。相信两人都是普通人,此时应该能说得更多。
果然,朱士弘很认真地看了上官琢一会,慨然地答道:“呵呵,大将军、副将军、右将军之后,知兵之人,是越来越少了。”
大将军、副将军、右将军,分别就是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岐阳王李文忠,大明朝最厉害的三大将领。上官南教过,军中之人多喜欢这么称呼他们。
“何以见得?刚才的平大人,就不简单啊。”上官琢继续问道。
“嗨,若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渡阴山!八公山上的名士风流,挡不住北方的彪悍铁骑。但是,谁又珍惜飞将军呢?呵呵,哈哈哈。”朱士弘大笑道。
虽然笑得有点激愤,不过甚是意气风发,上官琢不禁有些心折。是啊,又有谁呢?洪武皇帝杀的功勋宿将以百计;现在,像蓝玉那样能打仗的,不出三人了。
“我看兄弟小小年纪,在指挥使大人面前,甚是不卑不亢,颇有气度。不知,你又是何人?”看上官琢在想事,朱士弘突然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道。
“呵呵,在下是相士。”嘿嘿,不卑不亢?上官琢来自后世,等级观念不强,潜意识里有人人平等的想法,所以,待人接物,不那么拘谨。如此而已。
“嘿,有趣,如此年轻的相士!对了,适才为何提及燕王?”朱士弘再问道。
“密云,不就在燕王辖下吗?”上官琢笑道。
“哦,原来如此,呵呵。”朱士弘笑了笑,接着说道:“本想请你继续喝酒,不过,看你也已喝得差不多了,就算了。下次有缘见面,我们再喝个痛快!”
看来,他也要走了。
“一言为定!”说实在的,上官琢对朱士弘颇有好感;虽然不知道是否会有这个机会,他还是很愿做这个回应。朱士弘拍了拍上官琢的肩,转身准备走。
这时,上官琢忽然又想起了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