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通海“嗯”了一声,眼角余光瞥了下一旁的三掌柜和招风耳,淡淡道:“我只是想配只刀鞘而已。”
秦祥临闻弦歌而知雅意,肃然道:“若然有人冒犯了前辈,任凭前辈处置。”
三掌柜和招风耳闻言大惊,脸上涕泪横流,苦苦哀求沙通海大发慈悲,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们这种小人物吧。
沙通海正色道:“都起来,我只不过想配只刀鞘而已,”
二人不敢不听,战战兢兢站起身来,谁料沙通海又接着道:“何苦来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室内划过一道白光,转瞬即逝,只见两颗斗大的头颅就掉了下来。
秦祥临等沙通海出门后,才长呼一口大气,面色一松,对着鲁公道道:“干得不错,从今日起,你就是三掌柜,负责一楼相关事宜。”
鲁公道大喜过望,连声拜谢。
沙通海出了摘星楼,正午烈日高挂,去买了一匹健马,穿城而过,晓行夜宿,行了数日,这一日到了官道边的一处茶水棚歇息。
这处茶水棚距离官道较远,面积不小,也有四五间窝棚,主营茶水,兼卖水酒熟食,此刻临近傍晚,客人稀少,沙通海拴好马匹,径直走了进去,要了一些茶水吃食开始吃喝起来。
外面又是一阵马蹄声作响,几个面色阴翳的健壮汉子挎刀持剑走了进来,一见这阵势不对,几个眼见的食客立马开溜,茶博士和店小二跟在后面追讨饭钱。
沙通海仿若无闻,路边茶水铺的茶水不过是里面加些散碎的低级茶叶沫子,喝起来淡寡无味,可沙通海却品得津津有味,几个汉子对望一眼,为首一人大喝道:“恶贼,纳命来!”
拔出钢刀向着沙通海砍去,掀起一阵劲风,看来也算是个用刀的好手,钢刀自上而下,直劈沙通海头顶,距离尺余却再也劈不下去了,因为一根竹筷已然顶住了他咽喉要穴,催吐的劲力刺得他脖颈周围的皮肤痛苦异常。
另外几人都被沙通海举重若轻的大气给震慑住了,均停住了手,不敢动作。
沙通海轻声道:“你们跟了我三天,本欲不与尔等计较,何苦如此执着?”
为首之人声音嘶哑道:“张员外与我等兄弟有大恩,因你之故,徒遭灭门抄家之货,我等虽是山野鄙薄之人,但也懂得报恩效主!”
沙通海了然,心中自有明悟,想必是那府尊早已觊觎张府家产,恰逢那捕头将摘星楼之事回报,府尊正好借机生事,以相应罪名将张府灭门查没,可叹一个顽劣子弟就将全家彻底葬送!
至于府尊并非只因为他的缘故,向张府下手,这个中的情由沙通海自然不会向这些人去解释。
沙通海平静道:“果忠义之士耳,不过凡事必有因果,若不是你们家公子前来挑衅与我,也不会发生后续之事,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张府自寻死路,再者说,假如那日不是我,而是其他普通人众,恐怕你们就要倚强凌弱了,我估计你们平日里这些事情也做得不少了。”
众人哑口无言。
沙通海一看果然不出其所料,又道:“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不过是因为看你们对主人家的忠义罢了,现在尔等性命操于我手,还有什么话说?”
为首之人眼珠一转,以为有机可乘,大声喊道:“我们今日不能杀你,是因为实力弱小,你要真是条汉子,就让我们刺你的衣服一刀,也算替主家报了仇,来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行见个生死!”
一见为首之人如此说,其他人也是轰然应诺,纷纷作出义薄云天的模样来。
沙通海默然,收回竹筷,放进了筷筒。
为首之人心中窃喜,面色不变,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沙通海一掌拍在桌上,筷筒立时四分五裂爆开,内里的筷子有如飞剑激射一般,以沛莫能御的大力飞射出去,在场诸人猝不及防,一脸愕然,全身密密麻麻出现了数个血点,鲜血如水箭一般喷将出来,只觉体力迅速流逝,登时都了了账,为首之人死不瞑目,一根竹筷从其眉心正中穿刺而过,一个幽深的血窟窿仿佛在述说着主人的不甘,口中喃喃道:“你…你…你”,立马气绝身亡。
沙通海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冷然道:“你们要做豫让,我却并非赵襄子。”
杀人与被杀,往往在一念之间,既然要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只有明悟了杀道和生道的轮转真理,才能求得天地劫数中的一线生机,探究永生大道,不然再是机关算尽,也是皆为灰灰的惘然。
豫让与赵襄子之事,豫让是春秋时著名的刺客,他投入晋国大夫智伯门下,智伯以国士待他。
后来智伯在权力斗争中被所杀,他的门下人都作鸟兽散,唯有豫让铁心要为主公报仇,为此不惜毁坏面目,吞下木炭改变自己的声音,并扮成乞丐终日流落街头,等待机会。一****伏在桥下,欲杀赵襄子,被发觉后,提出临死前要斩赵襄子一件衣服,象征性的表示杀死了赵,赵襄子同意了,于是豫让挥剑斩衣,长啸而亡。
方向:西北,目的地:越北道。
那里不仅有沙通海的生死兄弟大牛日夜牵挂的人,更有能让沙通海杀道境界突飞猛进的最佳修炼地点,在生死极限品味杀道奥妙的极乐宝地,边疆四夷最强者……北狄帝国和大元皇朝对垒的修罗战场。
越北道,我来了!
出了陕州道新蔡府,就是樊苍道的腹地,樊苍道地界多山脉丘陵,地理环境复杂,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向来是山贼盘踞出没的最好地点。
大元皇朝立国以来,樊苍道的山贼屡禁不止,耗费人马钱粮无算。
原因在于樊苍道民风彪悍,百姓由于土地贫瘠,不事耕种,部分人出道行商他处,还留下的青壮就干脆半农半匪了。
农忙时节进行耕种收获点口粮,其余时节尤其是气候恶劣的时间,就化身为山贼,拦路抢劫混口饭吃,有时也会在山中捕猎贴补家用。
这些人熟悉地形,常年在山间出没,来无影去无踪,有的甚至是全村集体做案,平时是村寨,劫道后就是山寨。
好在这些半业余的山民山贼心底还算朴实,一般只是求财,时间长了过路客商倒也晓事,按时送上买路钱,彼此相安无事。
这样一来,当地官府乐得清净,甚至到后来樊苍道的治安水平跃居全国前茅,因为百姓普遍生活水平不高,但都有正当职业劫道能够养家糊口,农耕和渔猎反而成为了副业,得了实惠的山贼们还会沿途护送客商到下一个地盘,居然防止了某些恶性案件的发生,境内百姓安居乐业,海清河晏,樊苍道的官员年终吏部考绩均为最优。
十万大山绵延千里,是樊苍道境内的主要山脉,山高林密,过往行人只有成群结队才敢通过。
沙通海艺高人胆大,倒也无惧这些平常的危险,况且在晋升至杀劲界初阶后,对于外部的杀气,等对己身不利的气息,只要身处数十丈方圆内,沙通海都可以感应得一清二楚,如同灯下观影,尽收心底。
在数次将意识潜入心海中,深度感应真杀皇极道的杀道星纹后,愈来愈发觉这部通天秘典的伟大高崇和变幻莫测,还有那神秘的黑甲猛士,究竟存于何处,杀道星纹以外的浩瀚星图广阔无垠,内里究竟深藏着多少奥秘,沙通海一概不知,只有此后慢慢探究。
在悉心揣摩杀道星纹的运行规律后,沙通海又自然领悟了一门杀气运用的法门,可以将杀气凝为实质,化作无形大手,对实力弱于自己之人进行控制、攻击乃至直接扼杀。
沙通海将之命名为“死神之握!”
死神之握无形无象,运用起来霸气无双,实乃居家旅行、耍帅装酷的最佳绝学,不过现在初步开发,只能同时对单人使用,至于大面积用杀气震慑,那也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行在山道上,空气中的气流平缓流动,几缕微弱的杀气顺着轻风的拂动飘了过来。
沙通海环视一周,只见右前方树丛背后一株树枝不经意间晃动了一下,也不作声,拔出残月随手就斩了过去,一道刀气彻地而过,将茂密的树丛劈出一条道路来,一只皮毛灰白的狐狸被从正中斩为两半,余之半个人影皆无。
沙通海默然前行,才行了几步,刚刚平复的几缕微弱杀气又活跃起来,沙通海突然转身,五指成抓,向虚空抓握而去,“死神之握!”
一个高举钢刀预备从身后偷袭的高大壮实的汉子,就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高高拎了起来,四肢胡乱蹬踏,双手狠命挠抓,想解救他因为扼住而变得通红的喉咙,面部涨的火红,手中的钢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周围几人衣衫破旧,满脸木讷,举着各式武器,甚至还有拿着农家作业的锄头和粪叉,顿时都愣在了当场。
这些都是山中的山民,向来做惯了“买卖”,这次看到一个独身行走的旅人,尽管觉得没多大油水,但是本着精打细算的原则,还是决定下手捞一票,谁知踢到铁板。
眼见被拎在半空的高大汉子气息越来越微弱,四肢已然没有什么扑腾的劲道,如同一只末路的待宰公鸡,一个看上去稍微机灵点的汉子回过神来,带头将手上武器扔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余人赶忙照做,对着沙通海猛磕起头来。
沙通海漠然扫了他们一眼,收回杀气,高大汉子如同一只装满猪肉的破布麻袋一样,笔直坠落尘埃,两个山民扶起高大汉子,一帮人就掉头鼠窜,连地上的家伙事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