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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卷八古近體詩五十五首(2)

[1]三益:謂直、諒、多聞。語本《論語·季氏》:“孔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借指良友。三餘:《三國志·魏書·王肅傳》“明帝時大司農弘農、董遇等,亦歷注經傳,頗傳于世”裴松之注引三國魏魚豢《魏略》:“遇言:‘(讀書)當以三餘。’或問三餘之意。遇言‘冬者歲之餘,夜者日之餘,陰雨者時之餘也’。”後以“三餘”泛指閒置時間。

[2]西域:西漢以後對玉門關(今甘肅敦煌市西北)以西地區的總稱。執戟:秦漢時的宮廷侍衛官。因值勤時手持戟,故名。闊疏:相距較遠。

[3]薦麥:《禮記·王制》:“天子社稷皆大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鴈。”仲文書:《世說新語·排調》:“玄素輕桓崖,崖在京下有好桃,玄連就求之,遂不得佳者。玄與殷仲文書,以爲嗤笑曰:‘德之休明,肅慎貢其楛矢;如其不爾,籬壁間物,亦不可得也。’”

與少鶴談宋事有感,仍用其見酬送桃原韻

北門飲博笑談餘,諸路勤王會合初[1]。宜在城樓瞻御蓋,再論歲幣報瓊琚[2]。最難畢相謀先協,始信萊公學不疏。四海升平天子少,未妨歸去賀天書。

【校注】

[1]飲博:飲酒博戲。勤王:多指君主的統治受到威脅而動搖時,臣子起兵救援王朝。

[2]御蓋:黃羅傘蓋。帝王儀仗之一。

讀史書憤

汪黃何不善謀身,誤國還應愧老秦[1]。巢覆豈能有完卵,兵交方可議稱臣。盡爲海上忘機客,絕少新亭對泣人[2]。不望黃龍成痛飲,防江亦未礙和親[3]。

一時帷幄盡和衷,言路城門兩不通[4]。溫室密籌多晚計,軍門仗節恐成功。可能鳥鼠真同穴,欲引豬龍更入宮。二百年來勤養士,臨危猶冀有陳東[5]。

【校注】

[1]汪黃:宋汪伯彥,黃潛善,抗金主戰派。老秦:宋秦檜,抗金主和派。

[2]忘機客:柳宗元《禪堂》:“山花落幽戶,中有忘機客。”喻指沒有機心,忘掉世事的人。新亭:在今江蘇南京市西南,又名中興亭。三國吳築。宋建炎四年岳飛敗金兀術于此。

[3]黃龍:古府名,契丹天顯元年(九二六)置,治所在今吉林農安縣。保寧七年(九七五)廢,開泰九年(一〇二〇)復置。金天眷三年(一一四〇)改爲濟州。《宋史·岳飛傳》:“飛大喜,語其下曰:‘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爾!’”後借指敵方的都城、巢穴。

[4]言路:舊指人臣向朝廷進言的途徑。

[5]陳東:宋丹陽人,抗金主戰派。

送霞舫之廣昌[1]有引

霞舫罷官僑居都下已二年,欲歸無家,將卜居于廣昌。時事艱危,知交零落。況我兩人甫合旋離,倉黃就別,再見何時?聊制蕪章用代驪唱[2]。辭雖不工,我知陽關入破,不待曲終而笛已裂矣。時庚申八月七日[3]。

四海生平一知己,恒苦相從日無幾。君方尺素喚我來,我復送君度易水[4]。惜君不能苦死留,誰遣陸沉事至此。漢廷止有汲長孺,忍令一蹶不復起[5]。夷甫諸人寧足責,萬事盈庭一諾唯[6]。厝薪直突眾所知,虎豹九關人畏死[7]。紛紜猶未罪汪黃,戰守誰能用宗澤李綱[8]。磐石遂有累卵危,白日神州車載鬼。飛狐豈是今桃源,廣昌古飛狐塞。義取西山食蕨耳[9]。嘗自爲此言。管寧自合老遼東,盧龍田疇亦義士[10]。會當教化破荒陋,不爾保衛全鄉里。賢者所至固不同,報國何須盡祿仕。脫身甫自賊中來,笑我麻鞋瞻鳳扆[11]。聖朝賤士良自醜,隻影不入千官裡。昨日揮涕別阿咸,香泉方奉諱南歸。今日吞聲送吾子。中年情抱更何堪,亂世別離苦無比。我何所戀猶遲遲,先去民望古所恥。三靈長扶聖祖業,百萬犬羊供一捶[12]。乘時或有郭汾陽,陷賊無憂杜子美。君歸先爲營茅屋,風雨對床約在彼。捷書一奏甘泉宮,吾亦從茲可逝矣。

【校注】

[1]廣昌:今湖北棗陽市。

[2]蕪章:比喻粗陋的詩文。驪唱:指驪歌。

[3]陽關:古曲《陽關三疊》的省稱,亦泛指離別時唱的歌曲。

[4]尺素:小幅的絹帛。古人多用以寫信或文章,泛指書信。

[5]汲長孺:即汲黯,漢武帝時曾任中大夫,東海太守。

[6]諾唯:應諾。

[7]厝薪:《漢書·賈誼傳》:“夫抱火厝之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燃,因謂之安,方今之勢,何以異此。”謂置火于柴堆之下,比喻潛伏着極大危機。直突:直言唐突。九關:指宮闕,朝廷。

[8]紛紜:紛爭;混亂。宗澤:宋抗金主戰派。李綱:(一〇八三至一一四〇),字伯紀,邵武(今屬福建)人。宋政和進士。靖康元年(一一二六),金兵逼近京師,綱以尚書右丞爲親征行營使,號召各路勤王。高宗即位,拜右相,上十議,力主抗金。

[9]西山食蕨:商末,伯夷叔齊逃到首陽山,餓死不食周粟。祇采蕨薇爲食。樂君:即樂毅,趙國靈壽人(今靈壽縣西北)人,戰國中期燕國著名軍事將領。

[10]管寧:(一五八至二四一)管仲之後,字幼安,三國魏高士,北海朱虛(今安丘縣管公鄉)人,自幼好學,飽讀經書,一生不慕名利。盧龍:三國魏人。田疇:三國魏人,董卓之亂,歸隱,後歸曹操。

[11]庡:yǐ,徘徊。

[12]三靈:指天、地、人。

易州城西

村市不聞擊筑歌,金臺空有夕陽多[1]。樂君已去荊卿死,易水秋風亦不波。易水涸已久。

【校注】

[1]擊筑歌:戰國末壯士荊軻與友人高漸離常聚飲于燕市,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時樂時泣,旁若無人。

保定遇杜黼廷壽朋明府,即送其之官陽湖[1]

作詩自是君家事,道故能消客路愁。佳句幾添驢子背,舊巢回憶鳳池頭。杜由翰林改官。招魂破膽同今日,話別哀時入九秋。此去江南活殘孑,好從爲政見風流。

【校注】

[1]保定:今河北保定。陽湖:地名,今江蘇常州市。

附:杜和作

相逢旅舍同爲客,循誦新詩頓解愁。此日煙塵猶海角,何時氛祲落旄頭。鐵衣夜冷漁陽月,羽獵雲橫雁塞秋[1]。知有忠謨思抗疏,先生審觀時事,指陳大計,建西幸太原之良策,有五利之嘉謨,惜格于勢,未及上也[2]。論兵河朔見風流。

【校注】

[1]羽獵:帝王出獵,士卒負羽箭隨從,故稱“羽獵”。雁塞:泛指北方邊塞。

[2]忠謨:猶忠謀。嘉謨:猶嘉謀。

新樂晤蘇煦穀汝謙明府,酬其往歲在都偕霞舫、少鶴見懷之作,即次原韻[1]道出桐鄉新樂爲先曾祖舊治[2]。爲小留,故人久別幾經秋。休論宣武城南事,暫得伏羲臺上游[3]。新樂有伏羲臺。知子才方爲世用,貺余詩足解人愁[4]。見示所作近詩。遙憐中允聲名久,不共元卿買一邱[5]。時霞舫已避地廣昌,而少鶴猶在圍城中。

【校注】

[1]新樂:今河北新樂縣東北。蘇汝謙:清靈川人,字虛穀,工詩。

[2]桐鄉:縣名,唐武德元年置,治所在今山西聞喜縣東北。

[3]宣武城:南朝宋大明三年沈慶之于武帳風築,在今江蘇南京市城區北隅。伏羲:古代傳說中的三皇之一。風姓。相傳其始畫八卦,又教民漁獵,取犧牲以供庖廚,因稱庖羲。

[4]貺:kuàng,賜給;賜與。

[5]中允:公正。

井陘道[1]

古有依庭哭,今慚叱馭臣[2]。艱哉井陘道,嗟爾遠遊人。疾病秋將晚,崎嶇志未申。大行有忠義,相見一酸辛[3]。

【校注】

[1]井陘:山名。太行山的支脈。有要隘名井陘口,又稱土門關。秦漢時爲軍事要地。

[2]叱馭:漢琅邪王陽爲益州刺史,行至邛郲九折阪,歎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乘此險!”因折返。及王尊爲刺史,“至其阪……尊叱其馭曰:‘驅之!王陽爲孝子,王尊爲忠臣。’”見《漢書·王尊傳》。後因以“叱馭”爲報效國家,不畏艱險之典。

[3]大行:即太行山。

橫口井陘地[1]

林外清江江外山,小橋沙路逐溪彎。畦蔬青嫩汀蘆老,恍惚湘羅入夢間[2]。

【校注】

[1]橫口:即橫口鎮,在今河北井涇縣西南。

[2]湘羅:湘江與汨羅江的並稱,借指湖南省。

微水是韓信置背水陣處,感而作歌[1]

多多益辦淮陰軍,西來如風驅殘雲[2]。定秦虜魏席捲趙,豈知世有廣武君[3]。背水之功未爲奇,奇在購得亡虜西鄉師事之。嗚呼此事何不再,徒知轅門膝行時爲快[4]。雖然掣肘亦有人[5],戰勝而驕終必敗。同時用兵有重瞳,喑啞叱吒亦英雄。韓侯昔在畫不用,大業終歸隆準公[6]。

【校注】

[1]微水:源出湖南臨湘縣東南,注入洞庭湖。

[2]多多益辦:多多益善,指越多越好。《史記·淮陰侯列傳》:“上問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爲爲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所以爲陛下禽也。’”

[3]廣武君:即戰國後期趙國名將李左車,封廣武君。

[4]轅門:領兵將帥的營門。

[5]掣肘:《呂氏春秋·具備》:“宓子賤治亶父,恐魯君之聽讒人,而令己不得行其術也。將辭而行,請近吏二人于魯君,與之俱至于亶父。邑吏皆朝,宓子賤令吏二人書。吏方將書,宓子賤從旁時掣搖其肘;吏書之不善,則宓子賤爲之怒。吏甚患之,辭而請歸……魯君太息而歎曰:‘宓子以此諫寡人之不肖也。’”後因以“掣肘”謂從旁牽制。

[6]隆準公:漢高祖劉邦的別稱,以《史記·高祖本紀》載其“隆準而龍顔”,故云。

固關[1]

落木西風瘦萬山,一肩行李苦躋攀[2]。愁中聊爲添詩料,九月新霜過固關。

【校注】

[1]固關:一作故關。今河北井陘縣西南。

[2]躋攀:攀登。韓愈《聽穎師彈琴》:“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

壽陽呈祁太保相國六十韻[1]

九世金甌業,三朝柱石臣[2]。乾坤待旋轉,社稷倚經綸。寶命延殷洛,元功軼渭莘[3]。相公試垂聽,賤子請俱陳。朱果祥開統,黃圖宅拱辰[4]。三千士脫劍,二百載歸仁[5]。鰜鰈圖王會,梯航集貢珍[6]。方輿千古少,大武十全神[7]。泰極將回運,豐餘忽患貧。毒流異域草,市易廣州銀。魍魎窺神鼎,鯨鯢簸海垠[8]。烽煙橫北固,言責滿西鄰[9]。伐鬼遲三載,班師格七旬。未應輸歲幣,何苦用棚民。青犢歸無所,潢池盜有因[10]。至今勞揃滅,亦未救沉淪[11]。公昔登臺輔,伊誰秉國鈞[12]。垂裳贊恭已,當軸厄同寅[13]。越甲情徒恥,澶淵志未申[14]。嗣皇繼神武,上弼托忠純[15]。喜慍形無色,艱難氣益振。講筵深啟沃,言路廣諮詢[16]。鼎象資調燮,山龍妙補紉[17]。從知初政美,賴有大猷醇[18]。舊學甘盤侶,謂杜文正公[19]。勤勞葛亮身。房謀偏失斷,虢齒竟亡唇[20]。饋藥終移疾,懸車莫吐茵[21]。天心吝平治,世事益邅迍[22]。再有長蛟患,仍求尺蠖伸。狙公猶賦栗,龍伯屢垂緡[23]。猰貐何難殛,豺狼更欲馴[24]。蒲騷兼狃勝,回紇但和親[25]。泣少楚囚對,前防丞相瞋。自甘無寇準,可使有王倫[26]。勢已搖三輔,軍先失兩甄[27]。倉皇誰斷鞅,哀痛竟蒙塵[28]。治亂迴圈轉,貞元運會臻[29]。中興宜舊佐,上策是西巡。歸臥謝安石,勤王溫太真[30]。東山誠再起,西土豈無人[31]?國勢險多馬,師期主待賓[32]。泥丸封井塞,舟粟汛河津。俯瞰東燕趙,併包右隴秦。舅甥聯朔漠,珠玉轉峨岷。財富霸王藉,風謠唐魏淳。公乎宜抗疏,聞者願扶輪[33]。坐覺妖氛豁,重瞻景祚新[34]。主盟原讓晉,先至獨推荀[35]。下士同憂杞,微官困積薪[36]。鳴遲慚仗馬,七月二十八日,琦齡已具疏而不克上[37]。水涸轉池鱗。攀陟太行險,淹留霜雪晨[38]。尚餘心耿耿,豈畏走踆踆[39]。蹈海欲明志,移山嗤效顰[40]。依牆哭蛇豕,失路落荊榛。裴令趨陪久,孫陽下顧頻[41]。遙知懷魏闕,詎肯戀吳蓴[42]。珂里幸追逐,麻鞋良苦辛[43]。所期戈返舍,深望谷回春。急起時難得,遷延迹恐湮。爲公成苦語,詩罷一沾巾。

【校注】

[1]壽陽:今山西壽陽縣。

[2]金甌:甌是古時杯盆一類的容器,引申爲國家的山河完整無缺。南北朝時的梁武帝曾說:“我國家猶若金甌,無一傷缺。”(見《南史·朱異傳》)

[3]寶命:指皇帝的詔令。殷洛:河南洛陽。元功:大功;首功。渭莘:古國名,亦稱有辛、有莘、有侁,在今山東曹縣北。古史雲商湯娶有莘之女,即其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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