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想还要不要继续下去。许哲,我觉得空洞。虽然有时候我微笑着,好像暂时忘记了。可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是空的。许哲,你明白吗。我坐起身来,看着自己的手心,再握紧。充满了无力感。
可心,你太容易陷入别人的故事了。
恩,是的。我看着她的故事,他的故事,最后发现我自己没有任何故事。好傻啊,许哲。也许哀伤会让人话多起来。我就这样向许哲诉说着。
可心,你最近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故事吗?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许哲扶了扶眼睛,就这样向我问道。
不好的故事。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拿着枫叶的周宇枫。我的高中同学。我看着他的爱意渐渐沉默和黑暗。有些话太晚说出口,只能沉默成伤口。我想起他了。我多想为他做些什么,可是我一直旁观,表达我不痛不痒的安慰。我最后无法救任何人。因为我没有感情,不过是镜子而已。就连唐镇,那个始终陪伴在我身边的男孩子也是,我不过是单纯的陪伴,经常性,跟他走在一起,我会在阳光晕眩中,忘记他的名字。我经常性,看着旁边的男孩的笑容,内心却不断在想他是谁,他是谁?
还有小凡,我看着她的奔走,像是焦灼的花朵。可是我无法让她冷静,也无法救她让她离开这样的不幸。呵呵,用这样的逻辑分析,我觉得自己是个伪善者。明明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不过是映射之人而已,却狂妄说要救其他人。以前跟小凡在一起说起飞蛾扑火。小凡说过了那是非常美丽的事情。就像是盛放在夜空中的烟火。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整个天空都会记住它的美丽。对于烟花来说这是幸福吧,所以也许我所看到的悲惨:退学,流言、死亡、离别。对于小凡来说,是幸福的证明,正是这样的痛苦,让她感觉到生如阳光而非混沌。
我,无法理解。因为我内心有着巨大的毒素。那些毒素让我眼中生出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谁可以给我解药。我就这样向面前的许哲求救到。听完我的抱怨,许哲只告诉了我一句话。
可心,你的答案,也要自己去寻找。虽然是秋天了,没那么好的天气,但是可心,要不要也给自己放一个假,去小小的踏下青。说不定可以找出自己的答案。
秋天了啊。我走到回家的路上。看到枫叶一片片落下来。想起以前看张悦然在《霓路》里写的一句话,她说,她会小心收集着跌落的桐花,因为它们是身世最凄惨的花朵。因为它们生在最高的树上,所以跌下来的时候会受很重的伤——而且它们跌落的地方通常没有泥土只有柏油。所以它们没有办法渗到泥土的纹路里,所以它们没有办法顺利进入到下一个轮回里。
就跟我一样,我望着那些纷纷落下的枫叶,内心觉得非常寂寞。其实很在乎吧。说不在乎是骗人的。林可心很在乎,在乎从前的那个恶作剧。那些孩子从我身边走过。可是他们全部都表现得像看不见我,听不到我,感觉不到我一般。全部从我身边走过。就是那一天,我重复做着这种被隔离的梦。我蹲下来,捡起面前的枫叶。它摔得不重,叶片完整,看起来还是美丽依旧。可是毕竟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是有细细的,却深刻入骨的伤痕。我敢这样肯定。是的,就跟我一样。
我在害怕,那么就当个旁观者吧;我已经习惯了,那么没有感情也好。我不要失去,如果爱着的话,失去的话我该怎么办。那年妈妈离去的时候的百合花味道,一个人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我全部都记得,所以不再想要这样的感受。但,人总有离别是吧,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然后上天赐予离别,这样的悲伤要我如何承受?我不想要那么痛苦。我懦弱。我喜欢小凡,因为她安全,我知道我们绝对不会在一起的。所以绝对没有伤害。我只要站在她旁边说喜欢她就好了。林可心,很卑鄙吧。可惜,我毕竟是人类。虽然很少,但是我还是期望着这些吧,在发现自己孤独,发现自己寂寞的时候。我会祈求这些,但是又不想受伤害。所以我选择唐镇。真是卑鄙。因为唐镇的简单,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操纵他,可以不用爱上他,而尽情享受他的爱。正如那年看代西写的书一样,我就是她所描写的那种城市里冷血的家伙,很多人看上去似乎都已经没有伤口了,大家都记得把自己保护好,谨慎地寻求付出和回报之间的平衡,小凡别人死心塌地,坚持自己悠游自在……温暖淳朴的爱人们,像鸟一样,纷纷飞离物欲的城市。所以离去了,小凡离去了,周宇枫把自己的心封锁了。大家都逃离这个情感的废墟与荒城。我们连自己的父母都可以欺骗和伤害,更不要说一个陌生人。谎言和背叛是如此的家常便饭,谁都无法相信谁。真的,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天空的飞鸟,那些翅膀强劲,挥动空气的时候有着隐隐伤感气味的飞鸟,我好久没看见它们了,它们远离这个物欲充斥,充满罪恶的城市,在远方寻找他们的天堂。
我就这样捡起那片掉落在地上的枫叶,然后在起身的时候碰到了唐镇的眼睛。
唐镇,你怎么会在这里?略有些惊讶。我在唐镇面前晃动着枫叶,轻声问他。
因为想见你。可心。唐镇微微闭上眼。今天我去找了那个叫周宇枫的家伙。
是吗?为什么找他。听到唐镇这句话我并不十分惊讶。他在我面前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心思分毫毕现。最近我跟周宇枫联系很多,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唐镇是会联想到什么的。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任意妄为,横冲直撞。我一直觉得唐镇是不懂我的,一点都不懂我。而且他也不想懂吧。对于他来说。我呆在他身边这样的理由就够了。
可心,有时候我觉得你离我很远。你经常性三四天不联系我,可是你却乐意陪伴别人。可心,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不太喜欢依赖别人。在与唐镇对话的时候,我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唐镇,请你不要找周宇枫的麻烦。他最近很烦,请你不要再给他找麻烦了。
我给他找麻烦?我看到唐镇的嘴唇上扬,我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唐镇。他的眼睛和嘴角写满了嘲讽,可是眼中却全是悲伤。我给他找麻烦?你跟他是朋友?林可心不要给我说他是你的蓝颜知己,你是他的红颜知己这种鬼话。我不相信他对你没企图。
我说过,我是镜子。所以在那一刻,在唐镇对我带着愤怒语气说话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也是愤怒的。他的爱没有印射出,相反的,他的抱怨与恐吓,却真实被我映射出来了。是的,我的心里充满着毒素。那些毒素让我无法学习爱,只能重复报复与恨意;恐惧与绝望。于是我也看着他,我想我的眼光一定很锋利,带着寒意。我说,唐镇,爱怎么想是你的事情,但是唐镇,请不要把别人也想得那么龌蹉。闭上你的嘴,马上给我让开。
那些带着侵略性质的话语让唐镇动摇了吧。我看着他的面容,在我说出那些语句的时候一瞬间。他的面容变得悲伤。他侧到一边,我就这样,从他面前走过。
在我走过他的那一刻,我听到他的声音。他说林可心,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停住了脚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的,我跟他在一起很愉快。可是,我想那不是爱。我不过把它当做一个习惯来接受。我不过反映着他的感情。但自己内心却没有一丝火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丧失了爱的能力和勇气了。
不想再骗身后的那人。所以,我说对不起。
这个时候,我听到他的笑声,充满了苦涩,他说是吗,可心,但我已经爱上你了。
受伤了吧。我把那个人弄伤了。我很难过,其实我想每个人幸福的。可是最后所有人都不幸福。小凡是,周宇枫是,现在连那个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唐镇也是。
说什么诚实反映一切,就不会受伤,是假的;说什么接受一切就不会受伤,也是假的。事实在我面前,我身边的人都不幸福。我真是个带来不幸的家伙。抑或是,只懂得保护自己,傻气的,伪善的,家伙。
那天晚上,心情很糟糕。唐镇的心情,果然也诚实地模仿着。所以去逛街了。我一直都很宅的。整日呆在家里,看书,看电脑,看电视。只会偶尔的,在某个阳光还好的下午,带一本书去公园的草坪上面晒太阳。或者捧着一杯速溶的咖啡。随便在一个喧闹的角落看人来人往。看他们的表情,猜他们的心态与灵魂的活动。一直以来都不喜欢逛街。觉得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可是那天我去逛街。想尝试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而且也想找到许哲说的答案。
可心,你的答案,也要自己去寻找。虽然是秋天了,没那么好的天气,但是可心,要不要也给自己放一个假,去小小的踏下青。说不定可以找出自己的答案。
我的答案,解开我心中的毒素的答案是什么。
怎么可以让所有人得到幸福?
怎么可以让自己不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