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俩天,我的世界里很安静,没有了太多的牵挂,一个人很早的睡觉也不太去吃东西。但是,等她回来过后,我发觉一切还是变了。像是被决定了什么,我知道,这是她的选择,然后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周末的时候,我又去了可心的学校找她。我依旧是一样的姿态,把玩着手中的枫叶,对她微笑着。然后我说,可心我要向你坦白。
其实可心,也许说到底,我根本就没有去爱过什么人,我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些话。可心你知道么,我总是在编排着一场场凄美的故事,然后把我自己放在悲伤的主角,一直在撒着谎,然后欺骗着你们的同情,逃避着我自己犯下的错误。
说完我闭上了眼,把玩着手里的枫叶,等待着可心的判决。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她突然跑了开去。在我的惊讶的目光中,跑到附近的自动售货机旁,买了我最喜欢的奶咖,拉开易拉罐递过来,然后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可心,我有点哽咽,谢谢你没有生我的气。
可心脸上还是那抹淡雅的笑,我所能给的不过就是一杯咖啡。真实与谎言的界限从来难以分明,特别是在感情的领域。
我沉默,可心你是在祝福我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了。摇摇头,我挥手与可心说了再见,然后坐上了返校的校车,一点一点的把奶咖喝掉,消化着从可心那得到的答案。然后,掏出手机,把这些对白,都统统编辑成短信,发给了筱禾。我说,也许你没有选择和我在一起才是对的。
熟悉的短信铃音响过,对和错,其实没有绝对的评判。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每个人都面具,我说过我不习惯别人给的好,总是不允许欠别人太多,也许,我也只是在映射你给的温柔。这是筱禾的回复。
是这样么,我摇头苦笑,掏出了耳塞,静静的听着。那些回忆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闪现,崩溃了整个世界。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欺骗了筱禾你,给了你一个绝对放弃我的理由。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欺骗了自己,给了我个离开你的世界的借口。我依旧懦弱的选择逃避,一个人的心痛就是我选择的代价。
怎么可能不是真的,那些眼泪,那些欢笑,那些悲伤,其实都是真的,确实在我的心中存在,它们的存在就是它们的真实,而且,当我向别人讲述着这一切,确实与他人真切联系着,然后这些谎言构成无法冲破的羁绊。我的爱情,你的故事,其实都是真的。我在这些真真假假真无法分辨,但我总无法欺骗我自己的心,小笨蛋,我是爱你的,所有都可以假,但唯独这句,我想说我从未骗你。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早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远,远到遥不可及,我试过各种方式,朋友也好保姆也好甚至狠心对你视而不见也好,总是只会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乱。我一直都好小凡,我们的关系就能简单的一直那么走下去,彼此在乎着对方,就那么默默的不点破就好。但总归错过了,我也说出口了,我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也要支付出选择的代价。
那些回忆,我想是再也回不去了。
笑着看着那些记忆里的一切,我轻轻的按下了删除短信。
我听着神思者的《走向人与时与风中》,趴在寝室的阳台上面。眯着眼睛就像是读大学前的那个午后,这样趴在阳台上面就像是我去读大学前的那个午后。距离我上大学后已经一年了。我的头发也更加长了。经常性的,洗完头发也不吹,披散着,就走下楼,跟唐镇一起散步。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恋人都这样,其实我们所拥有的空间是很小的,很多时候我看着那些恋人们十指相扣,走在那些林荫小道上。我会觉得很奇怪。那样单调重复的风景,就这样日复一日走着,内心会觉得厌倦吗?如果是我,我是会厌倦的。因为我本身就是个疲乏的人吧。
对于周宇枫,我不再过问什么,那些年说的话,以及那几日的悲伤,我以我自己的理解给了他答案。我不知道正确与否,因为旁观者的我并没有参与到这场追逐。狡猾地发出自己的言论。后来他告诉我他好了,我说是吗?然后沉默。我们之间的纽带从高中开始就是,就是他的感情。他告诉我他情感中每一点滴,我也适时向他袒露内心。两个人打着红颜蓝颜的牌子互相支持而已。只是这样觉得这样乏味的人生不太无趣。我跟周宇枫是不一样的。他不断给自己的感情找借口,而我对感情的态度向来淡薄,不管好坏,一律接受,再给出别人想要的反应而已。我从来不会主动牵一个人的手。所以也不会轻易去爱。只是旁观而已。平平淡淡,简单彻底。
可是大家到最后都是这么生活着的,不是吗?再激烈的爱情也是会苍老的,再轰动的爱情也是会归于平淡的。所以,所有人的爱情都托付给时间,运气好一点,爱会变成一种习惯,转化为亲情;运气不好,相爱变为相恨,彼此折磨到面容苍老。所以有必要吗?我欣赏许哲的态度,可以淡然处之。欣然接受,只要心里知道,那个人,是这段时间的唯一。可是小凡和周宇枫,我望着窗外,已经是秋天了。他们剧烈爱着,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小凡的流离,周宇枫的放弃,让我觉得这简直是上帝给人的折磨。始终不休。
而唐镇,又是怎么样的?我的挂名男友。那天脱下自己的外套,帮助我脱离那样的尴尬。笑起来健康明媚的男孩子。我的挂名男友,他知道多少。其实他是不了解我的,小凡和周宇枫,甚至于许哲虽然没有完全把握我,但是他们都可以看到我内心的疲惫。我的心像是湖泊一样,他映照着我,可惜湖面不会因此荡起涟漪。我觉得我的心还是死水一滩。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需要认真的爱。我想唐镇也觉察到我时不时的冷漠。他经常性地对我说,可心,有时候我觉得你是爱我的,可是有的时候,我感觉我自己对于你来说,就像是是一个路人。你对我漠不关心。我在手机屏幕前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唐镇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人与人之间始终是有着隔膜的,唐镇你怎么知道呢,我不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谁都是谁的过客。祈求别人的温暖,有时候对于别人和自己都是一种残酷。我想这样告诉他,可是林可心不喜欢惹别人不高兴。在发出这句话之前,我仿佛看到唐镇沮丧的脸。所以犹豫了一下,把这些理性却冰冷的词句删除掉。我告诉他,既然这样,我会对你好一点的。
还是一次次跑去许哲家。其实我觉得自己没有病,我的感情从来清晰,只是太过理性。我自残的都充满理性,我知道那只会让我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麻烦的。可是没有人这么觉得,我是病着的。他们觉得我内心是痛苦的。既然这样让他们高兴,那么我就说,恩,我是痛苦的吧。但是,尽管这样,我仍然喜欢到许哲家里。我喜欢呆在这个比我年长的男人家里,看他一柜子一柜子的书,或者是抱着靠枕在沙发上面睡午觉。在这里我觉得平静,仿佛生活融入时间般平静,这让我有安全感,觉得非常安心。其实我是懒惰的,缺乏生命力的女人吧,小凡说的没错,你跟刘聪一样,都是在惧怕。恩,都是在惧怕。我害怕变化,我就是喜欢这样简单的生活。中国公务员为什么那么被尊崇?中国房价为什么这么高,其实我觉得,就是因为恐惧和胆怯。所有人都喜欢把自己置于绝对安全的境地,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舒适的。我们站在绝对安全的领域,对领域外的人指指点点,显示我们的安全,炫耀我们的稳定。其实这样有意思吗?躺在沙发上面的我,望着天花板。有意思吗?没有,也许,那些站在安全线外的人,淌着血,也在嘲笑我们的怯弱。恩,是的,嘲笑着我们的怯弱,毕竟,我们连踏入的勇气都没有。像是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壳中,安全,但体验不到任何事物。
只是抱着这样的信念生活了二十年的我,有了怀疑。从纪小凡离开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信仰裂开了一条缝隙。只要接受一切,就不会受伤害,所以,我全部接受了。然后回馈他们以他们所需要的样子。只是不断模仿的尽头是什么,我还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上。不可思议,我抚摸着我的皮肤。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变得潮湿。恩,其实,这样的我,是非常非常寂寞的吧。
可是我的心中已经有着这样的毒素。虽然我没有被伤害过,但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爱上了,一个个离去了,已经让我的心脏有了毒素。
可心,你怎么了?许哲放下报纸,仔细凝视着我的眼睛。他总是可以这么轻易看穿我心中的迷惘与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