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君知道他和夏辰希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无法一下子和苏浅玉说清楚,也知道苏浅玉最看重的就是兄弟情义,便也不再徒劳争辩,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苏浅玉看他态度诚恳说了几句便也不再说了,最后嘱咐了句早点睡便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赵卓君吃过饭便去地里干活,程雨惜正帮着苏浅玉收拾屋子,便听见院子里一个女孩子大声叫着玉阿姨。
苏浅玉应了一声,不消片刻便看到那女孩挑起门帘进了屋。
“甜甜啊,有事吗?”苏浅玉自来到这儿便极少与人往来,初时也有几个贪恋她美色的男子企图接近,都被她的冷淡吓跑,好在这里民风淳朴,大家倒也没有因为这个而为难她。
这个叫甜甜的女孩是村长的女儿,人如其名,长相倒也有几分甜美,一直便对又有才又有貌的苏浅玉很是崇拜,隔三差五的便会过来叨扰一下,尤其是三个月前赵卓君来了之后,跑得更勤快了。
她那点小心思,苏浅玉一直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等她在赵卓君那里受够冷落了,自己打消那点念头。
“阿姨,好消息,好消息!”甜甜一脸兴奋道,“我爸在咱村开了第一家小卖部,正在找收银呢,工资特别高,可是村里人大都没文化,这种差事还是阿姨您最适合,我这不就过来跟您说了嘛,我看阿姨您干脆把教书的事儿荒了吧,反正也赚不了几个钱。”
苏浅玉刚到这儿的时候,在当地的学校教过几年书,后来村子里有能力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到外面的镇上读书去了,没能力的家庭也不怎么重视孩子的学业,学校渐渐便没人了,倒是苏浅玉一直坚持下来,零零星星的教几个孩子,钱挣得不多,倒也足够糊口了,好在时间自由,特别是赵卓君和程雨惜来了以后,她可以抽出大把的时间照顾程雨惜。
“不行,我走不开,还是另请人吧。”在甜甜期盼的目光里,苏浅玉淡淡开口,走不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愿意跟当初对她很有“意思”的村长有过多牵扯。
甜甜自然失望,不过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苏浅玉身边的程雨惜,“那就让这个姐姐去吧,这个姐姐看起来就是很有文化的样子,真的很赚钱的。”
苏浅玉想也没想,果断拒绝,“不行,惜惜她身体不好,不能太过劳累。”家里虽不富余,但是也不缺养她的那份钱。
被当面拒绝,甜甜心里自是不好受,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程雨惜,“姐姐,你在考虑一下吧,真的很赚钱的,一天抵得上君哥哥在田地里干一个月呢。”
“我去。”程雨惜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拿给苏浅玉看。她现在已经没事了,没理由再像一个寄生虫一样被人小心养着了,如果可以帮到赵卓君和苏浅玉,她很乐意。再说了,收银的工作,对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听小姑的话,别去,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非得要你去受那份累。”苏浅玉好生劝着程雨惜,希望她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而程雨惜却异常固执,“我想去,小姑放心,收银而已,没问题的,我真的很想为你们做点事,您就同意了吧。”
看到程雨惜期盼的眼神,苏浅玉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那等小君晚上回来你跟他说吧,只要他没意见我就同意你去。”
程雨惜闻言嘴角勾起轻松的笑,对付赵卓君她有的是办法,实在不行就掉两滴眼泪,赵卓君绝对唯她之命是从。
而事实上,晚上劳作归来的赵卓君听了这个消息,坚持了没一会便依了程雨惜,倒不是为她能多赚几个钱,主要是怕程雨惜在家里闷坏了,出去工作就当散心,而且这地方舍得花钱买东西的人并不多,所以做收银也不会太累。
于是第二天上午,程雨惜便到村长家新开的小卖部正式上班,村长去镇里开会,村长夫人很是挑剔的考了她几道小学算术题,唯恐她给小卖部少收了钱,最后看她对答如流,人也比较老实,便将小卖部至关重要的收银工作放心的交给她了。
小卖部果然像赵卓君所说,一整天都没啥人来,一直到晚上关门,来买东西的也不过才十来个人,程雨惜百无聊赖,便陪着村长的儿子大志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两个人互传纸条,程雨惜没法说话,而村长的儿子大志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哑巴,看到有这么好看的姐姐愿意和自己说话,乐呵的嘴都咧到了耳根。
赵卓君傍晚来接程雨惜回家的时候,那个大志便傻乐傻乐的将他们送出老远。
看到程雨惜被人这么巴巴的粘着,赵卓君本能的有些不悦,搂着程雨惜,闷声道,“惜惜,你就不能只上好你的班,别跟其他闲杂人等走得太近吗?”
程雨惜分明的闻到一股醋味,哭笑不得,“你至于吗,大志他还是个孩子,而且跟我一样不会说话,我们同病相怜一下都不行吗。”
同病相怜?赵卓君真是很不喜欢这四个字,忍不住在程雨惜耳边恶狠狠的强调,“程雨惜你给我记着,你跟那个大志不一样,你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暂时不说话。”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程雨惜不明白,却也懒得再跟他争辩,被他牢牢的搂在怀里,往家的方向归去。
有了工作,程雨惜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就连食量都比之前好很多,赵卓君深感欣慰,也正是看在这点上才对那个抢夺程雨惜注意力的大志一忍再忍,却哪知,才到第五天上便出了大事。
那天傍晚时分,赵卓君从田里回来照例到小卖部接程雨惜一起回去,却发现小卖部门口簇拥了黑压压一大片村民,对着人群中央不停的指指点点。
“发生什么事了?”赵卓君随口问身边的一个大婶。
那个大婶看着赵卓君的眼光带着明显的异样和怜悯,指了指人群中央,语气很是激愤,“孩子,快去看看你那个女朋友吧,竟然不要脸勾-引村长的儿子嘞。”
不要脸?勾-引,村长的儿子?
赵卓君脑中嗡的一下,顾不上细想,连忙拨开人群冲到中心位置,就看到一道纤细的人影被村民围堵着,凄惨的垂着头,白色的外套上挂了不少烂菜叶,甚至还有散发着腥味的黄色液体在手臂上流着,里圈的村民愤怒的看着她嘴中都在恶毒的咒骂,边骂边继续往她身上扔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看到这一幕,赵卓君怒火蹭蹭往上冒,简直恨不得杀了这帮人,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凄惨可怜的程雨惜搂进怀里护着,对着那帮施暴者怒目相视。
“干什么?你问问这个贱女人她自己做了什么龌龊事!”一个泼辣的女声尖声喊道,正是村长夫人,以她为头,周围众人纷纷附和。
“惜惜,你怎么样了?”赵卓君没理睬那个泼妇,心疼的抬起程雨惜低垂的脸,正对上程雨惜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那个女孩子急切的想要辩解什么却苦于说不出话来,原本白皙的脸颊上赫然浮起好几道纵横交错的红肿指印。
赵卓君忍无可忍,当即爆发,“这他妈是谁干的!”
“是我!我打的就是她这种贱女人,亏我还被她一副老实的皮相给迷惑了,没想到就是一个贱货!竟然不要脸勾-引我儿子!打她都算轻了,这种贱女人就应该直接浸猪笼!”
还是村长夫人领头,村民集体义愤填膺,“村长夫人说得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应该浸猪笼!浸猪笼!”
赵卓君这下算是明白了,连连冷笑了几声,搂紧程雨惜,快速的跨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巴掌加倍还给了带头叫嚣的村长夫人。
他本不打女人,可是这个村长夫人实在欺人太甚,他的惜惜,谁敢伤害一分,他必十倍奉还,无论男女。
众村民只听到一连串的啪啪之声,等声音停止下来,村长夫人的脸已红肿起来,嘴角甚至渗出了血迹,而她自己则是一副惊呆样,显然还不敢相信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赵卓君的女人你都敢打,简直就是活腻了。”赵卓君的目光从村长夫人可怖的脸上移开,望向众围观村民,“还有你们,谁再敢骂惜惜一个字,我要你们好看!”
话音落,村长夫人刚好惊醒过来,尖利的嚎了一声便不要命的冲上来抓着赵卓君毫无章法的撕扯起来,赵卓君从未经历过这种打法,饶是身手再好也完全施展不开,不一会儿,脸上已经挂彩。
村子里的村民本就团结,此时见村长夫人被打,群情激奋的一窝蜂涌了上来帮着村长夫人教训赵卓君。
女人不要命的厮打方法本就无法招架,再加上强大的后援,赵卓君彻底受制,在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中,终是无力抵抗,只能用力将程雨惜紧紧的护在怀里,让她免受伤害。
程雨惜被赵卓君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感觉到拳头落在背上的力道,心疼的要命,可是除了掉眼泪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呼喊,不要再打了。可是,那拳头似乎落得更急了。
体力渐渐无法支撑,而村民的愤怒仍在暴涨,这一刻,赵卓君不禁心生悲凉:想他赵卓君堂堂赵家小公子,也算辉煌小半生,难道竟然要在这个地方这样窝囊的死去吗?实在,太不甘心,而且,如果他有什么事,惜惜怎么办……
想到怀中的女子,赵卓君暗暗咬牙,打起精神撑着不倒下。
就在此刻,人群外围忽然传来一阵殴打声,匆匆赶来的苏浅玉一边对付两个上来就撕扯的女人,还不忘狠狠飞起一脚将一旁怔愣着的一个男子踢倒在地,村里的男人们一向敬重苏浅玉为人,都没怎么敢出手伤她,而苏浅玉身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身手很好的女人,收拾起那帮只会乱咬人的女人来显然比赵卓君得心应手多了。
不多时,那帮村民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仍旧站着的男人们眼中有明显的怒气,却也只是死死的瞪着苏浅玉。
苏浅玉没空理睬他们,走上前去将狼狈不堪的倒在地面一直挨打的侄儿扶起来,担心的问,“小君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惜惜呢,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