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关心,但是那话里分明带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赵家从小就接受严格武术训练的小公子,她苏浅玉的侄子,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这么一群只有蛮力的村民狠狠揍了这么久,实在是有够丢她的脸的。
而事实上,赵卓君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窝囊的时候,好在程雨惜被他护得很好,没再受到一点伤害。
赵卓君禁锢的力量稍稍松懈,程雨惜便挣扎着起来,双手颤抖着抚着赵卓君挂满彩的脸,眼泪流不止。
“没事,我好着呢,别为我担心。”赵卓君冲着程雨惜轻松的笑了一下,然后暗暗使力,撑着酸痛的四肢,搂着程雨惜站起来,对苏浅玉说,“小姑,幸亏你来了,不然我俩全完了。”
苏浅玉递给他一个还好意思说的眼神,转而面向地下七倒八歪的村民,淡淡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全知道了,可是我要说的是我们家惜惜她绝对不会对村长的儿子大志有任何意思,相反的,我倒是觉得是有些人别有用心想陷害我家惜惜。”
苏浅玉的目光最后落在村长夫人身上,村长夫人被打趴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此时只有嚎啕大哭的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故意使计让我儿子勾-引那个贱女人吗?她一个要啥没啥的哑巴女,给我家儿子当佣人都不配!”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如此贬低,赵卓君眼底寒意毕现,“再骂一个字试试!”
村长夫人终是屈服在赵卓君的淫威之下,不敢再吭声。
而原先一直对苏浅玉礼让的村民渐渐不平起来,有人忍不住道,“苏老师,半个小时前的那一幕我正好看见了,你家侄女确实和村长的儿子大志有不雅动作,我们都知道大志那孩子一向老实单纯,那便一定是你家侄女起得头了,再说要不是跟大志有染,这种又清闲又赚钱的工作怎么能轮到她。”
“苏老师,我们一向敬你,可是如果你再护着你家那不要脸的侄女,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村民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苏浅玉也不与他们争辩,只是说,“那就叫大志出来对证呀,还有要是我猜的没错,这件事情分明就是甜甜一手计划的。”她顿了顿,在村民明显质疑的目光下继续道,“甜甜喜欢我们家小君,可是小君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办呢?她便利用给自家小卖部找收银员的机会,让惜惜过来跟她的哑弟弟大志接触,大志单纯,很快便喜欢上了对他很好的惜惜,而此时甜甜便教唆大志对惜惜做出某些亲密举动,进而造成大家对惜惜的误会,这样惜惜声誉扫地,便不得不嫁给大志,而她,就可以独占小君了。”
说到这儿,苏浅玉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她素来知道甜甜那孩子聪明,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有心机,她若是早想到她让惜惜来做收银是存了这样歹毒的心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惜惜答应。
村民们简单的头脑根本无法消化这么歹毒的算计,甜甜可算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他们全村人的骄傲,眼见有人亵渎她的善良,群情再次激愤,大有冲过来再打一架的势头。
赵卓君是做好了还击的准备的,脑中回想着苏浅玉刚刚的话,想到那个老围着自己转的甜甜,只恨的牙痒痒。若让他逮到她,非让她吃点大苦头不可。
苏浅玉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知道村民们思想保守,绝对不会相信她的话,更不会相信惜惜的清白,就算是把他们打死也不能改变什么,终是不再说什么,拉过身后的赵卓君和程雨惜径直往家走。
赵卓君很不甘心,“小姑,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苏浅玉叹了口气,“不走怎么办,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斗不过的。”
赵卓君没吱声,拉着程雨惜跟着苏浅玉回了家,苏浅玉带程雨惜去换衣服,赵卓君拖着疼痛的身体将自己脸上、手臂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
程雨惜从卧室出来,看到赵卓君脸上被女人指甲划破的道道红痕,心疼的直掉眼泪。
“丫头,别哭,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赵卓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抚着她泪湿的脸颊,“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程雨惜摇着头,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字给他看:“我没有勾-.引大志,是大志,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抱住了我,正好被村长夫人看到了。”
“我知道。”赵卓君温柔的笑,那些荒谬的传言他根本一个字也不信。要说大志爱慕程雨惜,那是真的,反过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雨惜眼眶一热,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最后只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顿了顿又道,“是我不好,连累了你跟小姑。”
赵卓君笑着帮她擦眼泪,轻声道,“别想了,都过去了,什么都不用担心,凡事有我在呢。”
程雨惜点了点头,静静的伏进赵卓君怀里,没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忙拿过纸笔写下一句话来拿给赵卓君看。
“跟这里的村民闹得这么僵,我们以后怎么在这儿待下去?”
这其实也正是赵卓君正在思考的问题,也是摆在他们面前最迫切的问题,“惜惜。”他注视着她,有些艰难的开口,“我们也许,大概,真的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程雨惜不语,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明白的,在她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且赵卓君和苏浅玉还因为维护她把一村的村民都给打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再容得下他们。
她其实无所谓,去哪儿都一样,可是苏浅玉在这里待了十几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却也要因为她而离开了。
想到这儿,程雨惜的心里便很是不好受。
此时苏浅玉正好从卧室出来,刚好听到了赵卓君的话,看到程雨惜眼眶红红的,也明白她在内疚什么,笑着走过去拉过她的手道,“丫头别难过,小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正想换个地方呢。”
程雨惜又怎不知这不过是安慰她的话,可是眼下却是别无选择,不得不离开了。
这一夜,三个人都是全无睡意,为避免天明之后村民再来寻事,苏浅玉早早将东西都收拾好,天刚蒙蒙亮便带着赵卓君和程雨惜逃命似的离开了村子。
前路茫茫,三个人到了镇上,找了个旅店休息,讨论了许久,都没有定下来下一站该往哪里。
“别想了,这种事儿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定下来的,先吃饭去吧。”
苏浅玉发话,三个人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吃饭,椅子上放着一份报纸,应是有人落下的,苏浅玉将报纸拿起来坐下,随手翻看起来,刚一翻页一眼便瞟到了那个令她震惊的新闻:华夏集团董事长夫人卓姿妍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
心里一乱,苏浅玉刚刚拿起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小姑你怎么了?”赵卓君察觉到苏浅玉反常的神色,关切的问。
苏浅玉盯着那个新闻看了足足一分钟,抿了抿唇,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将那份报纸放在了赵卓君的面前,“小君,我想你们已经有目的地了。”
赵卓君一脸疑惑的接过报纸,脸色却在看到那一行大字的时候刷的变作惨白,看看时间,这已经是上个月的事儿,那么他的母亲卓姿妍现在……
他不敢再想下去,拿着报纸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程雨惜看到,关心了问了一句,“卓君,怎么了?”
赵卓君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站起来,径直冲到饭店外面的话吧给卓姿妍打电话,没有人接,耳边只有一声声规律的嘟音,每响起来一下,心就破一个血淋淋的洞。
赵卓君又拨了赵华远的电话,这回很快就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能问出口,“爸,我妈她……”
“你妈她很想你,你,还是快回来吧。”赵华远悲伤的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凄婉和痛心,让赵卓君的身心彻底坠入了冰窟。
百米开外的饭店餐桌上,程雨惜怔怔的盯着报纸上的那一行字,苏浅玉的声音幽幽的自耳边响起,“既然都准备结婚了,就跟小君回林城见见他的父母兄弟吧,以后就不要再乱跑了,安安稳稳的待在父母身边就挺好。”
看程雨惜看着报纸,依旧一副呆愣茫然的样子,苏浅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要担心,他们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不近人情,相反的,你未来的公公婆婆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特别是小君的母亲,是个天仙一般的美人,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程雨惜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冲着苏浅玉微笑着点头。关于卓姿妍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她确如苏浅玉所说,是个既美丽又善良的女人,还有赵华远,外界传闻中的这位华夏集团的掌门人是个绝对的狠角色,不过既然苏浅玉为他辩护,她便信他不是。
有门帘牵动声,是赵卓君回来了,苏浅玉站起来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赵卓君抿唇坐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小姑,我必须要回去了。”
苏浅玉自是没有意见,赵卓君的目光落在程雨惜身上,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惜惜,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事出突然,如果换做其他女孩突然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会很高兴,可是惜惜,他没有把握。关于家人的事,他一直瞒着她,便是担心她一旦知道了,两个人便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和,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此时的赵卓君就像是一个重刑犯人,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程雨惜的判决。
只见对面的程雨惜没怎么犹豫便点了头,赵卓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的握着程雨惜的手,气息不稳的重复,“你是说你愿意?”
程雨惜看着他,弯唇笑,现出两个好看的梨涡,而后重重的点头。他是赵华远和卓姿妍的儿子,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他是个孤儿,是她自己理解错了。还有,他并没有隐瞒真实姓名,赵卓君,父亲姓赵,母亲姓卓,这么明显,是她自己愚笨又不上心才没有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