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巴里,霍思霆身边是尔琴,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骆天华是个十分冷漠的人,而且不修边幅,头发已经长了,胡须也没有修整,衣服还算干净合身,所以整体看起来还算有型,这是尔琴对他的第一印象,他对好友霍思霆也是十分冷漠,尔琴听说过骆天华,可是从来不知道他与思霆是好朋友。
骆天华半眯着眼睛,慵懒的表情,粗鲁地抓起尔琴的手仔细地端详着,摆弄着:“手指很长,柔韧,又有力度……”
尔琴莫明其妙地看着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握着手,很不自在,而骆天华的手型跟他的是那么相似,只是有些沧桑的痕迹了。
天华说了句:“真是一双好手,一双弹钢琴的手。”
尔琴有些不情愿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天华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应该是一个经历很多的中年人才有的目光。
思霆看看这一大一小两个酒鬼,“尔琴,以后你就跟着骆教授,他一个人,你住在他那里吧!”
尔琴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骆天华,一时无法接受。
天华也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思霆,“霍思霆,你好像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吧!”
思霆却说:“我知道你舍不得这样一个音乐奇才,我的安排你会满意的。”
天华不客气地说:“自以为是!”
尔琴不知所措地看着思霆:“哥,你又不要我了?”
“如果我想放弃你,就不会把你交给骆教授了,我们是要拯救你,明白吗?”
尔琴跟在骆天华身后,无精打采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被踢来踢去,他也习惯了,现在,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已经找不到自己。
骆天华没耐心地说了句:“你能不能快一点?磨磨蹭蹭的!”
尔琴一个人拖着两箱重重的行李,走路有点吃力,骆天华也没帮他一下,尔琴偷偷抬头看着他,仔细看他的样子满帅气的,只是浑身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尔琴预感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好过。
骆天华的家,尔琴刚一进门就绊倒在地,狼狈地抬起头看骆天华,天华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无奈,“怎么这么笨?”
尔琴爬起来,凌乱不堪的房间,这个怪异的单身汉的家,到处是灰尘和脏衣服,只有一架钢琴算是崭新的。
骆天华一进来就把外衣脱下来随意往沙发上一扔,看也没看一眼就对尔琴说:“先把房间收拾了!”
尔琴怔怔地,“啊?不是吧!我是客人啊!”
天华没理会他,接着说,指指沙发上那堆衣服:“把这些都洗了,还有窗帘,地板顺便擦了。晚饭就不用你做了,看你的样子也不会。”
尔琴感觉莫名其妙,“我……我不是来给你当小男仆的。”
天华回头看看他,“在这里,你不再是霍家的小少爷,一切都要听我的。我知道当初叶雪调教你的时候,你是个很伤脑筋的顽童,我可不会像她那样被你气得调头就走。”
尔琴有点心悸地:“那你会怎么样?”
“我会狠狠地修理你,管教你,折磨你。”
天华扯下窗帘抛向尔琴,整个蒙在他头上,尔琴胡乱地抓了下来,满是灰尘,呛得咳嗽起来,这窗帘至少三年没洗过了。
尔琴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收拾那个乱得不成样子的屋子,把脏衣服、窗帘、床单、甚至一只鞋一古脑塞进洗机里绞起来。
找到拖把一边拖着地板一边小声地说:“虐待狂,把我当成菲佣使唤!”
柯尔琴哪里干过这些,到了晚上,屋子被他“收拾”得更惨不忍睹了,满屋子的水,衣服也没洗干净,鞋也被绞得走形了,他站在屋子中央,有点不知所措。从早到晚都没吃什么东西,感觉到饿了,他到厨房里翻了半天,什么可以吃的都没有,而骆天华下午又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尔琴坐下来休息,点燃一支烟,在叶雪去世后,尔琴学会了吸烟。他也不想再碰钢琴,一见到钢琴就会想起叶雪。
尔琴累了,坐在地板一角,好久以来没有这种身体上的疲惫了,一直以来心灵上的倦怠已经让他难以承受,天华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暂时忘记一些伤痛。尔琴回忆起与叶雪刚刚认识的时候,她是他的指导教师。
T大学音乐室。
叶雪生气地对尔琴说:“你连最基础的东西还没学扎实,怎么去创作?就算你再有天分也要从头学起才行!”
“你又没听过我创作的音乐就否定我!”
“可是同学们都反应你的音乐太不大众化,让人无法接受。”
“什么叫大众化?这样的曲子?”尔琴随即弹起了《纤夫的爱》。
“神经病!”叶雪被气走了。
尔琴却偷偷地笑了,走到门外的叶雪也不禁失笑。
门开了,尔琴从回忆中醒来,天华回来带着一身酒气,果然像思霆说的那样是个酒鬼,虽然今天他没有醉。尔琴马上站起来,满地的水,差点滑倒。
天华进来就敏感地感到烟味,一连串地质问:“怎么这么多烟?谁叫你吸烟的?什么时候学会的?”
尔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烟该怎么处理:“我……”
天华过去一把夺下他的手中的烟:“从今天开始给我戒烟,只要搞音乐就不要再想着吸烟。”
“你不许我吸烟,为什么你要喝酒?你是我的老师,你要为人师表、以身作责。”
天华瞪着他,他的眼神很凶。
尔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好了,我不吸了还不行嘛!”
天华回头看着比平常更乱的屋子,差点疯掉了,瞪着尔琴。
尔琴连忙说:“我……我再收拾,你别生气……”向洗衣机那边走,又差点滑倒。
天华过去拿出洗衣机里被洗花的东西,看到自己那只鞋,他拎出来,湿淋淋的。
天华把鞋扔在地上,敲了尔琴的头一下:“你白痴啊!哪有把鞋也放进洗衣机里洗的?你……你怎么没把你自己丢进洗衣机啊?”
敲门声,带着怒气。
天华喝道:“还怔着干吗?去开门啊!”
尔琴立即去开门,是个陌生的面孔。
“你找谁?”
“我是你们楼下的,你们在搞什么?我家都发水了!”
“啊?”
天华过来:“对不起啊!家里的水龙头被这孩子弄坏了,刚刚修好。”尔琴站在一旁,感觉天华现在的样子倒像个家长。
“那好吧!注意一点儿。”那男的还算好说话,离开了。
尔琴突然说一句:“教授,你撒谎!”
天华瞪了他一眼,拍了他的头一下:“你白痴啊!不然你让我怎么说?还不去收拾!今晚不收拾干净了,你就别想睡觉!”
尔琴只好继续,拿来抹布跪在地上擦着地板,弄得满身是水,他哪里受过这份罪?一整天没吃什么,真的很饿了,第一天就这样,以后还不知道那个虐待狂会想出什么变态方法折磨他。这哪里是来学钢琴,简直是来做免费佣人。
只剩下厨房没有擦了,尔琴喘息了一会,身上已经出汗了,天华进来了,他立即又开始擦地。
天华看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给你的,快吃吧!都凉了。”自己进房间里了。
尔琴怔了一下,看着天华进房间之后,饿狼扑食一般端起饭盒狼吞虎咽起来。
天华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向漠然迷糊的眼神,变得清醒而善感,这样折磨尔琴,并非他所愿,只是无所事事的尔琴长久地处于一种自闭的状态,无法自拔,他只能折磨到他筋疲力竭,好让他的心有一刻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