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望着思捷抱歉地说:“思捷,我只想给柯尔琴一个交待,不然他不会安心,我会回来的,等我!”
柯尔琴的摩托车载着叶雪远去,叶雪缓缓回头望了思捷一眼,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最炫目的惊鸿一瞥,白色的婚纱飘扬在车后,思捷恍忽间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叶雪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恍惚间,思捷又回想起那一幕,就像梦魇一样时刻折磨着他的心,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两两相望,却成了诀别。你还是我一碰就痛的软肋,尽管我用全部骨骼去逞强。
不要总为乌云遮住了月亮,而担心明天会不会是一个阴天。当第二天来临时,你才会真正地发现:原来天空还依旧蔚蓝;原来生活是要自己去经历的而不是去想象。书上是这样写的……
清颜慢慢走在黑夜的街头,夜色让她的心更加茫然,是不是就这样永远无目标地走下去,心中的黑夜,何时才能天明?
她没有回住处,她不知道哪里更适合她,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冷漠的心感到一点点温暖。
那家叫“不醉不归”的酒巴名字吸引了她,她信步走进去,或许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更适合她想逃的心,没有人认识她,所以她可以尽情地笑,肆意地哭,终于懂得为什么那么多人花钱买醉,醉了比清醒快乐。
走进那个漂亮别致的酒吧,刷有淡黄色小圆门,一种古朴的气息,一种浪漫的情调,门前的霓虹灯交替闪亮像飞转的彩虹,美丽的使人振奋,彩光照在走过的行人的脸上,都满面红光,门前穿着身红色的服务生,满面微笑招呼着不断进进出出的客人。
可是,对她来说,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却被她一眼锁定那个不陌生的人——那个干净帅气的年轻调酒师——失踪一个月的柯尔琴。
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他们的眼神显得格外神秘,好像失散的两个恋人在异域他乡重逢,没有拥抱、没有热吻、没有欢声笑语,却有一种深深的感动,在撞击两颗伤痕累累的心灵。
他默默地,只是微笑,有点苦涩的微笑,笑里还有泪。
她站在他面前,本来沉重无比的心情无法开解,此时本应开心,她却来不及展开笑容,泪水未干,仍挂在脸上,流到腮边。
尔琴把刚刚调好的一杯酒放在她面前,介绍:“这杯叫往事。整杯酒以蓝色为基调,不同的蓝,由上至下,由浅到深,沉淀在心底,喝下去,与往事干杯。”
她端起“往事”,和着泪喝下去。
他调好的第二杯,深褐色的。
清颜目光迷离,“深沉的色彩,好像很遥远,感觉很凝重,它叫什么?”
“无处安放的爱情。”他自己喝了下去,继续调下一杯。
“好特别的名字!喜欢这个颜色,浅浅的蓝,像天空一样,神秘、清新、忧伤、透明……”她脸上的泪水几乎风干了。
“它的名字和颜色一样简单——天空微蓝。”
“就喜欢它的简单。”她慢慢喝下去。
第四杯已调好。
尔琴凝神望着,“喜欢吗?”
清颜也望着:“很漂亮,浅粉色,中间漂着一颗红色的花瓣,什么名字?”
尔琴目光清澈明亮,“最美的意外!”
“真好听!”
“这是叶雪最喜欢的酒。”
清颜的目光黯淡下去。
下一杯,很特别,下半是蓝,上面是橙色,冰火相融的感觉,冰与火真的能相融吗?
“这杯,没有名字。”
“这是一杯有感情的酒,是冰山与火种,冰山上的火种,火种下的冰山。”清颜抬起头,四目相望,她终于展开笑容:“就叫守候幸福吧!”
尔琴体味着:“守候幸福……”
“让我试一次。闭上眼睛。”
尔琴闭上眼睛,清颜会调出一杯怎么样的酒呢?
很快,清颜停下来:“好了。”
尔琴看着面前两杯晶莹剔透的“酒”,端起来,笑问:“完全透明的,你是怎么调出来的?”
“用心调出来的。”端起自己那一杯。“这杯的名字叫命运。”
两个杯子撞出悦耳清脆的声音,两人同把“命运”这杯“酒”喝了下去。
待尔琴送清颜出去,侍者拿起那杯命运喝了一口:“命运?分明是水嘛!”
这一个月以来,尔琴一直在这个酒巴里,他以为可以避开从前的一切,然后试着去遗忘痛苦的过往,可是,每个故人都似在提醒着他,那些刻骨铭心的伤。
尔琴和清颜望着刚刚到来的思霆。
风吹过,尔琴却不想清醒,清醒总是比糊涂更痛苦。
“钢琴大赛,我替你报了名。”
“哥……”
“尔琴,不要再逃避了,叶雪以前是你的音乐导师,你怕想起她不敢再碰钢琴了吗?”
尔琴垂着头,手指在乱发之间:“不要再说了。”
思霆试着拉开他的手,尔琴却侧过脸。
“学会去面对好不好?你总不能躲一辈子,你在怕什么?怕面对从前的自己还是以后的自己?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可能那阴影会永远在你心里挥不去,可是只要你愿意,也不是无法化解的啊!叶雪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荒废自己。”
“给我点时间,行吗?”
思霆坚定地说:“不行,我不能看你这样下去了,你会越陷越深。你在大学是学音乐的,我有个朋友是个教授,骆天华你该听说过,他是叶雪的师兄,我介绍你作他的学生,继续搞音乐。”
清颜听到这个名字马上说,“我知道骆教授,在我小时候,他也曾教过我钢琴,不过我真的没什么天份。”
“我已经很久没碰钢琴了……”
“尔琴,你怎么变得对一切都没信心了?”
尔琴低下头,神情黯然。
思霆双手抬起尔琴的脸:“抬起头!是不是因为那一次冲动令你失去太多,使你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尔琴,都过去了,放过你自己吧!叶雪当初是你的音乐导师,她也希望你不要放弃你的音乐天分,她曾对我们说过,你是音乐奇才。”
“我做不到,我怕让你失望,我永远忘不了叶雪去世的那一幕,是我害死她的,是我的错,我无法原谅自己。”尔琴有气无力。
“尔琴!”思霆握住他的一只手,“你也不希望这样对不对?你是无心的,我们都清楚,没有怪你,思捷也会理解的,给他点时间。”
“哥,我……”
“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必须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你越是放不下,越是胡思乱想,一定要把精力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我不是让你忘记叶雪,而是要让你超越你自己。”
“我尽力。”尔琴敷衍地说着,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明天我带你去见骆教授,你要有心理准备,骆天华很严厉,而且是个酒鬼,不喝酒他就无法做出新的音乐,他的手就会颤抖。你们之间有一种很相似的特质,他也非常喜爱有天份的孩子,希望他见到你后,能够突然清醒了,有冲动去创作新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