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颠颠地跑过来,笑着粲然,“今日其实一看,才真的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小姑娘师承何派啊?”
“我白捡来了的功夫,没有师父。”女宫主说着便抢了他手中剑,“既然你已经出了你师门,倒也不必顾忌了那些功夫派别出何地的事了。”
引过剑,碎步踏远开来,随手演就玄冥惊龙剑法的第一式。
“说来好笑的很,这剑法我当初还在笑这名字起得太过于没个谱了,可是亲自上手,才知道这一个惊龙招式练好了,是真的可以做个惊龙的。取自用烂了的矫若惊龙,便必定要矫才行,饶不得拖泥带水的,你记得这边翻转回去时不要看任何地方,以免干扰了你的剑法,只要去记得剑法,出式稳,方得一笔落准,若是稍微做了偏差,便杀威之力,若是用在杀伐场上少一分偏差,多一丝活命之机会。”
把剑扔给他,“喏,你来一遍,我看看。”
“不对,那个第三招式的,别挽手,容易给打掉剑,重来一次。”
“嗯,好上许多,还欠点火候,估计跟你这阵子身体有点问题导致的,过些日子便好多了。”
……
如是复许多次,总算见得他一声淋漓汗地尤为没个礼节的随意瘫坐在地上,见好的是,并没有叫一声苦的,犹是欣慰,总算是明白许多年前迦冥那东西看着自己完完整整将一整套剑法练了一个下午的打心眼里面的欣慰是从何而来的。
正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亦是所谓有些事,总是要还的,她忽然一下子觉得现在的境况,倒与昔日慕清言教导自己,无甚差别。
看他果真是累得慌,便亲手倒上败火茶水,走过去蹲下,将莲纹碗递过去,可是突然间手腕子一疼,差点将茶碗失手打下去。
眼疾手快抓住了快要落在地上的碗,碗没事儿,茶水却倒了个干净,还顺便倒了他一身。
清欢瞥了她一眼,没做声,勉勉笑笑,而他伸过来的一只手显得尤为尴尬,捏了捏手,转而回去擦掉汗水,汗水密布的脸显得格外难堪。
“不给我就说嘛,非要搁到面前再打翻,缺德不缺德。”赤莲也看不出是真骂还是假骂,只看得他一跃起来接过碗自己过去倒上水饮下解渴。
她很是不解,怪事,这手腕子疼,是两只手一起疼起来的,就像是被人打折的那种疼。
“我有那么没事可做么?”回他一声,并没多想,就站了回去,
清欢眉心抖了抖,无所谓地看着,“或许就是无聊了呗,你无聊起来什么事儿都做的。”
听到慕清欢这个没大没小的话,她就心里有些气,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说:“借以小人心,度以大人行,我事儿多了去,你瞧着那桌子旁边的一堆东西,你还觉得我是真无聊了?”
凉棚底下,确实好景,他随意看了一看,看着伤他的脑袋,他一向不喜欢看些文绉绉得不得了的东西,还不说这上面的一些文字是篆字儿,瞧了下便随意扔在了桌上。
歇够了,看着她沉沉安然的脸,不做嬉闹态,拿着手上的消息细细看着,觉得看着心里头舒坦,便搭腔:“欸,我叫你赤莲是不是忒生疏了呀?叫你宫主也不像回事,我也不是这里面的人,怎么办的好呢?”
赤莲好奇笑了,“想说什么?”
看着她笑,他明显察觉出来,心里头越是舒坦了,但是霎那间变了脸,一副讨打样,说道:“小姐姐,你说,我叫你赤大宫主如何?”
一副狗腿子的欢喜模样,拿着清舒的话儿来笑话人,赤莲脸抖了一抖,咬牙蹦出两字:“随你。”
“不是我说,你既然忙,怎么还有空来管我呢?吃多了把脑门堵了?”虽然他抱着茶碗,长大了眼睛笑的模样确实讨人欢喜,但是这嘴吧,永远是要人命的一个杀器,自从跟沈望舒勾搭上了犹是如此。
看着他那张讨欢喜的脸,赤莲缓缓吐出气息,免得火大。“以后少在背后打我主意,前日要不是我及时收手,你命儿都没了,若不是看着你还没怎么好就过来了,我才懒得管你,死了我要负责的,把手伸过来。”
“做什么,看手相?”他却还是乖乖伸出一张大手,她搁心里比划了一下,感叹他人真的是长大好多啊,还记得以前不要脸的小清欢,连拉个弓都摇摇晃晃撑不起来的样子,犹是迟迟未醒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拉过他的手腕子,伸出两指压在他的外侧脉搏上,将一身真气输运过去,以化胸膈中的积郁血污,免得他早早就出来练习,身体跟不上。
这一身真气,其实还是有一半是他哥哥来的,这终归,也算是归还了他们慕家的人了。
清欢脸色比得方才的用剑之后的潮红,小小添了一阵别的红,分明不出来。但他觉得自己这鬼心思有些不对,马上换个小痞脸色,涎笑着,“要拉我手就直说,小爷不是害羞吧唧的小姑娘。”
赤莲看了一眼他,立刻鸦雀无声。
可是,真气输是输过去了,胸口却是一阵急迅涌上来的闷阻气,汹涌冲了过来,压上喉头,这一次来的太过于厉害,没多输过去,便急急松了手指,用着力气呼吸喘气,随之冷汗压了上来。
她抓着胸口前的衣衫,不知道怎除了什么事儿,怎么回事?平日里怎么出现了这种事了?
还没搞清楚原因,又听着慕清欢说话:“我说你就这么弄一下就不行了?喘得跟什么一样。行了行了,我没事儿,身体好得很,用不着你这么弄。”
他还在添乱,便白了他两眼:“少废话,练你的去。”
“嘁。”清欢一脸尽是鄙夷的神色,握好了剑,走到武场中心去,顶着初夏的日头,横剑划,竖剑劈,绕双环,刺十方,招招虽然不够疾速,却还是有力度的,没有半点绵软之力。
可是还真就是在那几个常误的几个地方过不去。
赤莲也便没管顾自己,走过去拿了剑,说道:“不对,这个姿势你摆的就只是个姿势,看准了手势和脚势。”
这柄于杭州打造的玄铁剑,重七斤四两,须得些力气才能随意拿着做杀人之势。赤莲横举着那把剑,心念道不适于女子用,可是对于自己来说,能加以混用真气的力量倒也是绰绰有余的,这正摆好的姿势,却提不上气来。除此之外倒也是罢了,为何举着这剑,连手上和腿上的肌肉,都开始痉挛作痛?
握住了,本能里面的意识叫着“握住”。痉挛一阵重比一阵,越来越明显见得自己的手在发抖,泛着严重的疼痛,澎湃袭来,就如同这股子疼痛在铆劲了往外攒,清楚看到手上的皮,生出一个个小小的疙瘩。
腿上更是疼得如同锥子狠刺,抖如同筛豆子一样,青白色的薄纱抖晃的是风吹,一阵一阵地一晃。
哐当一声。
“你扔我剑做什么?”慕清欢还没说完话,接着便是闷声一阵,眼前的一个人影晃了一下,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