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对待挫折的方法相似,酒永远都是悲伤之时最好的陪伴。或许那并不是他第一次喝酒,但或许第一次觉得喝酒是一种享受。那种纯粹是为了醉而喝的酒,味道是那么的刺鼻而且浓烈。就跟那些烂酒鬼一样的手里拿着一瓶酒在落寞的街道上游荡,空无一人的街巷里,路灯下晃荡着一个沉醉的人。”肖潇说,忍着那种针扎一般的疼痛。一种扎在脑海里,扎在回忆里;另一种扎在胃里,空空如也的胃里。
“遇到挫折首先想到的是喝酒的男人,算是一个好男人吗?想要去麻木自己,逃避现实的男人值得去爱吗?”黄立说,她像是在质问肖潇。这不是一种偏见,一个遭受挫折的男人只知道借酒消愁,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男人。遇到一点儿事情就只知道歇斯底里的去喝醉,醉到不省人事,在短暂的麻木之中去逃避应该面对的现实。
当然作为一个旁观者,一定能够发现那样的做法是愚蠢的。但或许有一天到了自己的时候,到了自己发现无法面对那一切时候,又才能够发现自己会变成一个当初自己很讨厌的人。才会突然的发现自己对于酒的渴望,对于麻木的渴望。当然有的人可能一生都非常的幸运,不会遇上那种找不到解决方法只有麻木自己的挫折。
“或许他不值得去爱,也没有去爱别人的资格。所以他最后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颓废分子,一个不知道上进原地徘徊的废物。也不仅仅是她,就连他往后遇见的女孩也同样认为他是一个虚伪的‘渣男’。他或许曾经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还是没有去改变。因为抹不掉了,他不值得被爱的过去已经抹不掉了。”肖潇说,不是或许应该是一定,肖潇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不知道被爱,甚至连爱别人的资格都没有。他曾经想过去改变,但是他向来不愿意去改变自己献媚别人。哪怕是为了爱情,他也做不到。
有一句话叫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二者皆可抛。或许肖潇就是这句话最忠实的执行者,他的前半生似乎都在这个标准之下度过着。他可以为了爱情不管不顾,哪怕磨难,哪怕低谷都不在乎。但是要让他违背自己的内心,去追求那些浮华的虚无来献媚爱情,他做不到,这辈子也做不到。
“就只是喝酒吗?难道你想说的就是他的喝酒的故事吗?我想不会吧,不会无聊的去说他喝了多少酒,醉成了什么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喝了几卡车酒,醉生梦死的过去可永远也说不完。”梦瑶说,她不确定在这一段故事当中喝酒以后还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事情。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在某一次喝酒之后发生过另一些说得上感人的故事。
“当然了,当然有另一故事,一个你们当中一部分知道的故事。当然你们知道的并不完整,因为连我也不是完整的了解整个故事。”肖潇说,关于这个故事才是今晚的重点。很多已经隐瞒了多年的事情,今夜会得到揭晓。肖潇今晚的打算是毫无保留,因为经历一些时候之后,肖潇不再有过多的顾虑。或许也是因为,肖潇的心里真的已经开始有一点点,想要抛弃过去的一切了。
其实对于这段故事,应该只是一段复述罢了。对于梦瑶和小乔来说是这样的,在看到黄立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她们其实就已经大概知道了这段故事的始末。只是再听亲历者亲口诉说一边,会让故事变得更加的清晰明了。
“虽然没有刻意的去寻找,也感觉是远离了她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拿着酒瓶歪歪扭扭的摇晃在无人的街道的时候,竟然会遇上了她。那不是一种浪漫的偶遇,倒更像是一种电影情节的‘英雄救美’。她遇上了四五个流氓,一个人茫然无措。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救她,十多年的习武经历让他看起来挺轻松的完成了‘英雄救美’。”肖潇说得很淡,没有任何因此而骄傲的样子。其实他是可以为此而骄傲的,再怎么说也的确是英雄救美。
肖潇的脸色开始变化,接着道:“他以为她会感动得痛哭流涕扑到他的怀里,然后尤然惊恐一般带着哭腔说:还好有你在,要是没有我可怎么办啊?可谁也没想到她是无动于衷一样的走了,跑向了一个有些灰暗的角落里。他原本应该追过去的,至少问一句为什么。哪怕不问,也应该送她回去,危险的街巷里万一又有别的危险怎么办。但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了,他得捂着肚子离开。”
“为什么要捂着肚子离开?觉得因此心痛应该是捂着心口离开啊?”顾里奇怪的问道,肖潇刻意强调捂着肚子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要表达什么样的情绪,才需要强调捂着肚子离开这样的细节呢?
“对啊,为什么?”诗雨也问道,其实有疑问的不止是顾里,还有诗雨和希蕊,小乔和阿布都有着同样的疑问。没有疑问的人,除了肖潇自己之外,只有梦瑶。梦瑶是知道原因的,她明白肖潇为什么要强调这个细节。
当其他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肖潇的时候,梦瑶说道:“我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捂着肚子离开。因为被流氓刺了一刀,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服。所以不可能追过去,只能捂着肚子离开。可能是为了保命去找医生,也有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比被刺了一刀鲜血淋漓更加令他感觉无力的事情。”
梦瑶看着肖潇,泪水开始不断的从她的脸颊滚落。当年她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或许还无法理解其中的很多滋味。如今知道了很多曾经不知道的事情真相,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男人究竟是要有什么样的毅力,要有怎么样的胸怀,才能做到这样,梦瑶不敢想象。八年多以来从未提起过这样的事情,从未因此而去责怪任何人,哪怕因为一些误会被人当做渣男也不会去辩解的男人,他为什么不知道去爱?
或许那些眼泪之中不仅有着感动,还有着欣慰。梦瑶很欣慰自己爱过这样的一个男人,很欣慰自己曾经为他付出过。哪怕不能走到最后,哪怕自己不能拥有,也一样会是人生当中最幸运的一段往事。能够幸运的遇上这样的一个人,幸福的爱过这样的一个人。
没有人不因此而震惊,就连已经是处变不惊的老男人阿布,此刻为自己的好兄弟曾经有过这样的过去而吃惊不已。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一个讲义气的男人,却也没想过他还有过如此铁血柔情的一段过去。阿布这辈子没有什么别的追求,不会羡慕别人,不会佩服别人。但是此刻在他的心里,他非常的钦佩自己的好兄弟,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好兄弟而感到骄傲。
虽然每个人都因此而觉得震惊,但是感受最深的肯定会是黄立。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以来,她从未听过肖潇提起这件事情。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突然知道这样的过去她不可能再保持内心的平静。她不敢想象,这件事情在肖潇的心里究竟留下的是什么样的伤痕。她同样也无法想象,肖潇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当然有的事情是可以遗忘的,伤口可以愈合,一切都会过去,生活应该继续。
“原来你说的是真的,你说你肚子上的伤疤是被人用刀刺的,原来是真的。”顾里对肖潇说,她回忆起很久之前见过的肖潇肚子上的伤疤,那时候她还以为肖潇是开玩笑的。不过没想到,那个伤疤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一个故事。
忽然间,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顾里的身上。她也知道肖潇的肚子上有一条伤疤,这似乎也就意味着,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在已经过去的日子里,在肖潇的身上发生的故事还真不在少数。
不过顾里马上意识到了异样,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在我姐希蕊的家里见过他的伤疤的,我去找我姐,是他开的门。开门的时候没穿上衣,所以我就看到了他肚子上的伤疤。这事儿我姐是知道的,是吧姐!”
没有像刚才一样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到希蕊的身上,因为大家都知道,肖潇和希蕊之间是有过一段过去的。都是成年人,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唯一可能有点儿和大家不一样的,可能就是诗雨,她知道的可能会少一些。不过她也不会多想什么,她是见过肖潇和希蕊约会的。
只是现在的黄立,呆呆的看着肖潇说不出话来。对于突然知道的事情真相,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当然她可以装作这就是在听一个故事,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然后就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她犹豫了,如果她知道自己不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或许她就不会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