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过完了就是二十四,腊月二十四也就是扫房日。
秀兰也被她娘强行拽回了家,说是过了二十三以后,全家人都要呆在一起,不可缺少任何一人。
她本不想回去的,可架不住何婶子的三令五申,只得乖乖就范。胳膊拗不过大腿,做儿女的总该为父母想想不是。
何婶子之所以如此顺利的带回秀兰,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飞燕。她可是费尽唇舌的劝说,把做父母的不易全都讲给秀兰听,另外还拿了些猪肉跟银子,叫秀兰回家好好孝顺爹娘。可别步自己上辈子的后尘,女欲养而亲不在。
好在上天给了飞燕重头来过的机会,让她有机会尽尽为人儿女的孝道。
一想到这些,飞燕又派周叔送了一骡车吃食去娘家。前面本就给爹娘买了一整头猪送去,这次又加送了半头猪。
反正只要是过年需要的东西,飞燕全都买齐全了让周叔送去娘家。担心家里人多不够,有好多吃食,她都买了双份。
莫名村的村民看飞燕送过来大车小车的年货,全都羡慕的不得了。直夸王氏好福气,不光有善良能干的闺女,还有孝顺的姑爷。
那也是这么个理儿,飞燕在有心,要是刘年不舍得,也是白搭。好在刘年本就是个孝顺的人,他巴不得自家媳妇对她娘家人好。人家把闺女养大嫁过来,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
秀兰回家后,少了一个人,飞燕感觉屋里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扫房日也只剩周叔跟王婶给她帮忙,他们把房子的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又把灶房里的碗筷全都清洗干净。
刘年一直抱着小飞飞跟在身后,有好几次都被哄走。可这汉子愣是不听,像棉花糖一样,摔都摔不掉。
过了二十三就不能争吵了,要不然,飞燕定把刘年好好收拾一顿。
扫屋顶灰大,飞燕担心小飞飞吸灰多了不好。毕竟才三个多月的娃儿,事事谨慎为妙。
三人忙活了半天,才收拾的稍有眉目。不干完所有的活计,是万万不可做吃食的。
等收拾利落,吃饭时已到天擦黑。
大家刚把饭端在手里,就听见院外有人敲门,听那接二连三的“咚咚”声,似乎有急事儿。
累了一天,都懒得动。这开门的重任自然落在刘年身上。
他打开院门时,大吃一惊。这秀兰早上才被接回去,这咋到了晚上又回来了?
秀兰只是跟刘年打了个招呼,便头也不回的走进堂屋,她猜测这个点飞燕在吃饭。
她一进门,大家差点惊掉了下巴。
“秀兰,你咋来了?莫非是你偷偷跑出来了?”
飞燕夹着的菜落在半空,难以置信的看着秀兰。
谁知秀兰倒好,不紧不慢的走到飞燕身边坐下。神秘兮兮的开口。
“飞燕姐,我不是偷跑过来的。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刘家现在炸开了锅,张氏跟柳氏正在一决高下,吵的不可开交。听说刘老爷都气晕过去了呢?”
刘年刚走到门口,一听秀兰的话,笑容僵在脸上。表情立马变得难看,焦急写在脸庞。
也是,不管当爹的有多狠,刘年总归是刘老爷子的儿子。血脉相通,要说他不担心,那是假的。
飞燕早就端详到自家汉子的表情,刘年心中的想法,可逃不过她的双眼。
本就累了一天,饥肠辘辘。秀兰这一说,全都没了味口。把碗放在桌上,面面相觑。
秀兰家离刘家老宅近,她说的话定是事实。飞燕知道刘年在等自己开口,只是为了顾及她的感受,才没立刻奔过去。
说实话,飞燕真心不想顾及那伙人。他们如何与她何干?一想到当初那些过份的举动,她就更不想管他们的闲事。但架不住自家汉子是刘家骨肉的事实,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
“相公,咱们过去看看吧。顺便叫上二哥,小飞飞放在屋里麻烦王婶帮忙照看。”
飞燕叮嘱好一切,两口子跟着秀兰匆匆出门。在院外顺道叫上了刘雨。
她们住在村尾,刘家老宅在村中,上去还有一段距离。刘年本就是个孝子,探父心切,他拉着飞燕一路小跑过去的。
刚到门口,就听见柳氏的声音及为高昂,似乎有些激动。中间穿插着张氏的声音。
可能是天冷,关着屋门,听的不是很清楚。
飞燕只隐约听到柳氏说什么“猪呀”“累死累活喂了一年”“肉”什么的,张氏的声音则听的不真切。
站在门口的三人对视一眼,飞燕开口小声说道:“可能是张氏要把猪卖了,大嫂不愿意。”
看兄弟俩都望着她,飞燕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听秀兰说,张氏今日把杀猪匠请了过来,没过多久,柳氏又把杀猪匠赶走了。”
飞燕抿了抿嘴唇,那意思就是,张氏准备把过年的猪卖了,不杀年猪了呗。
刘家庄家家户户都有过了二十三杀年猪的习俗,一般杀年猪时,都会请亲近的人帮忙,顺便吃上一顿杀猪饭。像刘雨前两天还说,二十六请她们去吃杀猪饭。
庄里的乡亲们,家境贫寒的暂大多数。杀年猪时,一般请亲近的人吃顿饭,家里只留下猪的四只及肉脏之类的东西,外加一些边边角角的肉自己吃。好点的猪肉以及排骨就直接卖给杀猪匠,或者是卖给没有喂猪的村民。
只有那些极其穷,或是当家人特别抠门的人家,才会整头猪都卖掉。整头猪卖掉的意思非常眀显,那就是这家人过年不准备吃猪肉了呗。
这可是极其掉份儿的事,张氏也会干?
刘家虽大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到如此地步,连猪都不杀了吧。飞燕心里有种莫名的悲伤,人啊,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瞬息万变。
不过也说不准,张氏这人对人狠,年纪虽小,心可毒着呢。就算刘老爷子有银子,她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柳氏原本以为赶走二房三房后,她一人独霸刘家老宅,谁知遇上一个半斤八两的张氏。看来这日子也不好过呀。
屋内的吵骂声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是摔打锅碗瓢盆的破碎声。院外虽冷,屋内却闹的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