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立即激怒了一旁的军将,司徒昂也沉下脸,“久闻御姬聪慧无双,饱读兵书,莫非对我们采桑的练兵之法有不满?恳请赐教。”
大殿内敌意环绕,千落如坐针毡,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给司徒昂制造点挫折感出来。
她娉婷站起身,哂笑:“赐教不敢当,本御姬只是觉得,司徒大人虽然善于将兵,却不善于将将。”
边说边在一片杀死人的目光中来回踱步,缓缓踱到司徒昂面前,挑衅地盯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容。
司徒昂傲然对上她的眸光:“请御姬赐教。”
“本御姬说大人不善将将,是因大人手下无将,手下无将,是因为采桑没有制度选拔兵将。”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司徒昂也皱起眉。
跟尚星海和简佑安这两个善于玩弄心理战术的家伙厮混这么久,千落怎么也学到一点心理战的皮毛,成功吊起众人的胃口,继续忽悠。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采桑兵丁百万,多半是庶民百姓,很多人有胆有识,天生的将才,碍于出身卑贱,不能被重用,被那些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压制。许多不应该输掉的战役,就因为指挥者不学无术,白白输掉了。”
大殿一片沉默。
半晌,司徒昂轻轻嗓子,“今日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高悬免战牌。
千落气坏了,“本御姬抗议……”
“飞狐军远征归来,正在王宫猎苑修整,每天寅时开始操练。”司徒昂丝毫不理会她的瘟怒,自顾吩咐,“大祭司口口声声说御姬饱读兵书,军中很多人不服,为掩悠悠众口,我已经奏请陛下,让御姬陪同练兵……今日御姬迟到了半个时辰,记得明日要早起。”
“寅时?早起?”千落瞪大凤眸,惊叫出声。
“飞狐军规:寅时点卯,无论兵将,迟到者鞭笞二十。”乌雅不屑地冷哼一声,掀开门毯,跟着司徒昂一起离开。
第二天天还黑漆漆一片,千落就被侍女们摇醒。
天寒地冻,被人从热被窝里挖起来,千落叫苦连天,自从穿到这片时空,除了在阆苑那阵子,很少有人敢打搅她赖床,嚣张尊贵如尚星海,也得轻手轻脚起床去上朝。
昏头涨脑地走出寝殿,门外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司徒大人已经到了猎苑,请御姬立即过去。”
说话的人上下打量千落几眼,指着她身上华丽丽的披风,“练兵需着将服,御姬暂摄天司之位,跟司徒大人平级。”手一抬,身后同来的人立即递上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盔甲服饰。
千落瞪大凤眸:“不穿可以吗?”
“可以,衣冠不整,鞭笞二十。”
“怕了你!我只穿军服,不戴盔甲可以吗?这么沉,会不会压死人?”
“可以,衣冠不整,鞭笞二十。”
“纳粹!”千落气哼哼地,司徒昂为了整她,一定选了麾下最冷血无情的家伙过来。
果然,那人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眸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满脸不耐烦:“御姬不要磨磨蹭蹭,昨日念你是初犯,今日再敢迟到,按照军规……”
“鞭笞二十,我知道!”千落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些人卯足了劲想揪她的错,千落当然不能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她现在的地位看起来很高,却只能唬唬不谙内情的人,一旦有事,连简佑安都有可能倒戈,自从她放言百日内恢复圣湖,这位昔日的盟友,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忌惮和猜疑。
如果她在司徒昂这里犯了错,会立刻被人按在地上,打得稀里哗啦。就算女王事后追究,对于已经吃了大亏的倒霉蛋来说,于事无补。
前来迎接她的彪形大汉们,一个个目光凌厉,跃跃欲试,千落嘀咕一声小不忍则乱大谋,乖乖回房更衣,套上又冷又硬又沉的盔甲。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抵达猎苑驻训场。草木萧疏,白雪皑皑,老远就能听见士兵们的演练声。
千落顾不得哀悼她夭折的懒觉,司徒昂已经带着几个亲兵骑马过来,嘶嘶勒住缰绳:“御姬又迟到了!飞狐军中,将领违反军纪,与士卒同等处罚,念御姬你是采桑的贵宾,二十军鞭先记着。我明日不会再派人去请,若再迟到,和今天的二十鞭一起处罚,到时别怪我不讲情面。”
一见面就挨了一通训斥,千落气得头顶冒烟,却不能发作,司徒昂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身后随从:“给御姬备马!”
一匹棕马嘶嘶打着响鼻,停在千落眼前,她兴致勃勃地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刚刚坐稳,胯下的骏马不知何故,猛然长嘶一声,提起前蹄人立起来。
司徒昂吃了一惊:“御姬小心!”
千落的马术由尚星海亲自教导,虽然偷工减料,依然不可小觑,当即握紧缰绳,轻盈转身,就着马势翻身落地。
双脚还没站稳,骤然发现两只马蹄悬在身体上方,耳边传来司徒昂的惊呼:“御姬闪开!”
一股大力猛推过来,千落就地一滚,避过险些踏破她五脏六腑的马蹄,吓出一身冷汗。
身后,兵丁一拥而上,制服骏马。
千落从地上站起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好险,多谢司徒大人出手相救。”
司徒昂惊讶于她的敏捷身手,松了一口气,“御姬没事就好,我受陛下严令,要好好保护御姬安全,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
他眉间忽然掠过一丝怀疑,别过脸命令身后的随从:“你们都退开。”
他亲自下马,绕着刚刚发狂的棕马转了一圈,蚕眉渐渐拧起,单手伸入马鞍和马背之间,凝神摸了半晌,似乎抓到什么,握手成拳,缩了回来。
千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缓缓打开的手掌,掌心赫然有一块尖锐的石子,隐隐带着血迹。
有人提早在马背上动了手脚,她翻身上马时,骏马刺痛,才会忽然发狂。
司徒昂睁大眼,目光从亲兵们脸上一一扫过,面带怒容喝问:“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