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宏道：“朕哪儿也不去，朕今天要去西宫安歇。你到贵妃那里去通报一声，说朕阅了边关的折子，立刻便去。”
小禄子退出去，来到西宫，将原话告语贵妃知道。沈灵吓坏了。小禄子假装未见，他把不相干的宫女、太监遣派出去，等候皇上驾临。随后，自己也识相地退出去。
楚宏来到沈灵身旁坐下，他们身后，正是一张宽大结实而且华贵美丽的白玉床。楚宏盯着身边女人的脸，好半天才开口道：“朕等这一天已经很长时间了，你知道不知道？”
沈灵不答。
楚宏将她一只手从正面拉过来，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道：“有时候朕睡着了，梦里在想，如果某一天为了你不要这个江山，是否值得？醒了后，便迟迟犹豫、不断挣扎，最后终于不能决断。朕是一个皇上，更加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且，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很多时候，也会对自己心仪的女子投入自己都难以想象得到的热忱与理想。朕几乎要疯了，所以想不顾一切。灵儿——”
他的目光热烈起来，眼神里更多的是难以遏止的撕碎与占有的情怀。沈灵很害怕，拼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没有得逞。楚宏以极快的速度和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将她压倒在自己身下，双手插入她腰间运力往外一撑，腰间的束带首先松了，同时那件薄薄外衣下轻柔的内裙往下一宽，被楚宏扯住一角，甩离在白玉大床的下面。
沈灵绝望的眼泪夺眶而出。此时此刻的楚宏，已经记不起曾经对她那些无微不至、温柔贴心的关心于爱护。他褪去了平日在万人面前的沉稳和威仪，变得完全像只疯狂的猛兽。他轻易不能暴露的本性似乎一直压抑在现实重重管制中，只有在这被迫进行的翻云覆雨里，那些真正属于他的那些掠夺与侵占的本色，才能够凸现得如此明显，叫人不能抗拒，也无法抗拒。
涌动的黑云传击起轰隆的雷声，撕裂长空的霹雳更让沉闷的夜在人心中增添无穷惊惧。沈灵软倒在楚宏身下，无力哀求道：“皇上，你放过我吧，我不敢爱你、不能爱你，如果你一定要占有我的话，就把我的尸体永久保存在西宫里罢！”
“为什么？”
突然沉寂下来的屋宇内响起这一声不甘心的呻吟，夹带着清脆的心弦断裂之声。
楚宏抬起眼看沈灵，痛苦地问道：“难道我对你所作的一切，都不足以抵挡沈风在你心里留下的影像？我堂堂真龙天子、一国之君，却注定要败在自己最信任的臣子手下？”
沈灵啜泣道：“不是不足以，而是没有缘分。皇上，如果不是沈风，我未必能进宫来；或者我跟我弟弟劫狱杀人，如今背着朝廷钦犯的罪名在浪迹天涯——人的命，总是在作决断的那一霎那间被确定好，既然当初认定了沈风，现在就不能违背那时的心愿。我心不有己，无法说服自己违背良心献身皇上。假如皇上当真爱惜灵儿，等来世再定盟约吧？”
楚宏痴望半晌，豁然放声大笑。他念着那个“来世”，喃喃道：“朕的今生，已经葬送在你若即若离的哀怨中，再等来世，难道真要让朕不得超生吗？”他从白玉床上下来，穿好衣服走到外面。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正如天河塌陷瓢泼而来。楚宏展望一片白茫茫天下，心中唯念：“江山，朕的江山！”
今年的秋，寒意忒重，至那日大雨后，淅淅沥沥的阴雨便不曾绝断，下了整整半个多月，叫人无不腻烦。八月十六那天，天气偶尔放晴，皇上在御花园赐宴，单独宣诏武阳王进宫作陪。
下午时分，太监总管小禄子把沈风从宫里送出来。路过顺德门时，碰到官升督军统领的沈郁剑沈大将军，沈风支开小禄子，把沈郁剑一个人拉到僻静处。他解下腰间遁龙剑交在沈郁剑手里，道：
“我被革职了，马上就被充军发配到乌兰布和城，带我一家上下戍守边关。朝堂本不是我理想中的栖身之所，这样的结局在我脑海中萦绕了也不止一天，我不难过，你也不必为我担心。如果说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那就剩你姐姐了。你姐姐她秉性单纯，偏偏意志刚烈。她在宫闱中，四周危机四伏，免不了要惹下这样那样的祸患。所以请你把这把剑交给她，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回来接她离开皇宫，到那个可以朝夕观赏日出的地方，长相厮守生死与共。但在之前，让她一定要为她自、为我，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说完这话，他撇下张口结舌的沈郁剑扬长而去。小禄子走过来问：“将军，沈风跟你说了些什么？”沈郁剑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望着他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心里把那一段长长的话细细品味良久，最终依旧茫然不得其解。
沈风回自己王府收拾了行装，发放银两遣散奴役仆人，最后带祖母、管家高克新父子离开京师。沈郁剑得报后赶往十里长亭，不料遇见一位好久未见的稀客。那人与沈风话别，足足在郊外盘桓了半个时辰，而后双方才紧握双手洒泪而别。
那人正是被圈禁在家的丞相陈谦。
陈谦送走沈风，来到沈郁剑面前。他二人本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料前者先发言道：“沈将军，别来无恙啊？”语气竟极其诚恳。
沈郁剑受宠若惊。
陈谦转首再望沈风一家背影消失的地方，长长叹息：“壮哉，英雄一去兮何日返？江山莽莽兮几时安？”他与沈郁剑寒暄数语，乘上由家人抬来的二人小轿相府不提。
单言沈郁剑从十里长亭回来，次日，把遁龙剑交给姐姐沈灵。在宫里待了不到半柱香功夫，一个心腹侍卫偷偷来报信道：
“将军，大事不好啦！大将军姚之洞和督骑校尉文点春等人不服高王爷被贬，一同大闹金殿，逼得皇上没有办法，要拿两个带头的开刀问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