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侍卫急得心慌,喋喋汇报:“皇上还迁怒其他人,把原属高王爷麾下除姚将军、文将军以外的大小共计四十余众将领全部打成犯上,即时下放到督察司,隔日一并定罪处置。”
沈郁剑截然色变,连贵妃沈灵在旁边听到也感觉不可思议。那侍卫还催促沈大人快快上殿给即将被开刀问斩的姚、文两位将军求个情,可沈郁剑脑子里一片混沌,那里能够清醒自信地向前迈上一步?
沈灵对他道:“郁剑,姚、文两位将军是军中的中流砥柱,他们一去,谁再来帮皇上打点军中重要事务?再说,沈风人不在这里,受处罚的却都是曾和他一起上征场厮杀的好兄弟,你有这个能力,说什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最后那一句总算道出自己的心声,沈郁剑苦笑道:“我若能救他们早就去了,姐姐你和皇上接触得多,应当知道,皇上那个人说一不二,我们这些臣子,关键时刻谁能把握他的决策?”
“就没有一点办法可想吗?”
“只有一个人能够稍微起点作用,可也不知胜算有多大。”
沈郁剑说着,吩咐那名报信的侍卫道:“备马,我们去丞相府走一遭!”沈灵追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叫道:“你要小心哪,那里有禁军督卫曹应钦守门,他现在不是你手下,听到你要见丞相的话一定会你翻脸!”沈郁剑大声道:“放心吧,出不了事儿!我自己有正确的谱儿,不会眼睁睁地让姚、文两位将军白白送命。”说着出了宫,跨马直奔丞相府。
相府在振关街街头,打点儿转弯便是。沈郁剑带那名侍卫来到府门前,下了马,“噔噔噔”上台阶,推门便要进去。门口有守卫的护甲兵丁,见状急忙拦住道:“什么人,敢擅闯相府?”
跟随沈郁剑一同前来的侍卫走上来,照准最近那个人的脸,劈面扇过去一个耳光,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沈郁剑沈大人你也不认得?还不滚开!”
那兵丁捂着脸道:“皇上有旨,无特别恩准,任何人等不得进相府探望,沈将军,属下奉旨办事,不能让你们进去!”沈郁剑仰面大笑。他拔出随身佩剑道:“本统领就是奉旨而来,你们哪个拦我,就是死路一条,闪开!”飞足将阻挡在身前的几个护甲兵踢开。
相府的门在里面落了栓杠,沈郁剑推了推,没推开,当下真力运在右臂,至掌心,真力外吐,然后听到门背面一声轻响,两扇大门轰然洞开。两截木头跌落在门槛里面,断头处平滑圆整,犹如刀削。
沈郁剑大步而入,到相府里看见几个正在扫地的仆人,便问:“丞相人先在哪里?”
一仆人道:“在书房。”
沈郁剑问了方向,穿中间大厅,过月洞门进四合小园,找到陈谦无事所待的奉心堂——也就是藏书的书房。
进书房后,闪目看见老丞相陈谦坐在书桌后面,沈郁剑心急如焚,跨上一步大声道:“丞相,您快随我去金殿一趟吧?”
“做什么?”陈谦闻声抬头,神色间掠过一丝诧异。他大概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施施然独坐看书,快活闲适。
沈郁剑把闹金殿的事拣重点说了,最后道:“老丞相,满朝上下除了你,无人能在皇上面前再求一次情。您是忠臣,有资历有胆略,您上殿面君,途中安全我来负责。我保护你出去,保证绝对没有人能拦你一步!”
陈谦被他拖着往外走,刚至大门口,看见廊下人员簇簇,原是被打的兵丁报信,禁军督卫曹应钦调人前来拦截。
沈郁剑站在台阶上,看着马上盔甲鲜明的曹督卫道:“劳驾让条路,以后相见还是同僚兄弟。”
曹应钦笑道:“沈将军,我放你可以,但丞相不能踏出这道门槛半步!”
“你昨日已经放过一次,今天为什么不行?”
“昨天是由于得到过皇上的恩准。”曹应钦不愿意多罗嗦,手臂一振,传令道:“两个人,全部拿下!”
沈郁剑大喝道:“谁敢动手?”马步蹲身一拳击出,迎面好几个兵都跌将出去,其他人没有看见过这样厉害的身手,一时缓不过神儿,都傻愣愣站着。沈郁剑把陈谦往臂下一夹,人跳起来飞到曹应钦马后,使动乾坤腿踢在他后肩,口中叫道:“给爷下去吧!”夺过坐下马,夹一夹马肚,穿越众人奔驰而去。
后面兵丁嚷成一团,沈郁剑不理,带着丞相飞马赶至午门,抬头看见刑场上姚之洞、文点春两个人正被绑着,捧着鬼头刀的刽子手一边一个伺候着等待时辰。沈郁剑跳下马,叫道:“刀下留人!”又见监斩的竟然是死对头钰王,沈郁剑回头吐了口口水,然后才上前道:“千岁,卑职给你请安了。”
钰王看见陈谦,心里“扑通”打了个突,对于沈郁剑上来搭话,反而不大放在心上,笑嘻嘻道:“不敢当,沈将军要面君,只管前去便是。”
沈郁剑看看离午时还有些时候,便道:“王爷,姚、文两个将军不忙斩,我和丞相现去请旨,皇上若是叫放人,还需麻烦王爷将人从刑场上带回来。”
钰王点头敷衍,心里却将他好一阵大骂,暗道:“好个管闲事的臭小子,被斩的又不是你家亲戚,你操心个什么劲儿?”又怕情面果真给他求下来,那样一来,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岂不是要被少拔掉许多根?一念及此,恨恨不已!
眼见着沈郁剑同陈谦上殿去,钰王只得静候消息不提。且说楚宏皇上坐在金殿之上,执殿太监禀报道:“督军统领沈郁剑偕同丞相陈谦请求面见皇上。”
楚宏旨曰:“宣!”
阶下群臣多日没有听到过丞相的名讳,今天骤然见到人,一时惊喜、讶异、岔怒、疑惑等等不一。
沈郁剑当先在台阶下三跪九叩首行使君臣大礼,楚宏问他:“是你将丞相从府里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