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砚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嘟嘟还在这儿!那就是意味着,许悠然还在店里!怎么回事儿呢?这个时间了,她怎么还在店里呢?
不及他多想,嘟嘟已经窜到他跟前了。在他脚下欢腾地蹦跶了几下之后,小家伙立起了身子,两只前爪举了起来,吐着小舌头欢喜地喘息着,小尾巴一个劲地摇摆。
罗砚成一下子明白,早上来的时候,他跟“嘟嘟”握手的把戏,这小东西居然记住了。这个聪明的家伙,现在竟然用这个姿势跟他打招呼了!或许它以为这个动作能从眼前这个大个子手里换来好吃的东西吧。
嘟嘟欢快而期盼地叫了一声之后,罗砚成的脑子彻底懵了。
丁原和谢春茗都看愣了,完全弄不清楚状况。这店里窜出来的小狗,怎么像是跟罗砚成很熟悉的样子呢?还立起来打招呼,这狗成精啦?
“你这小东西,你竟然还能记得我吗?”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罗砚成急中生智地想出了办法,“我简直都快受宠若惊了。”
他说着,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嘟嘟,立刻把两只小爪子搭了上来,明亮的圆眼睛,兴奋地盯着他看。
“罗罗,这哪儿的狗,怎么像认识你啊?”谢春茗惊讶地问道。
“就是这店里的狗,我见过,”丁原一脸狐疑地看着罗砚成,“这家伙怎么跟你这么熟?你……来过这儿?”
“当然来过,”罗砚成笑道,“咱们聚会的时候,我跟轮子来的,在这儿等着拿花的时候,逗它玩儿了半天呢。真是……没想到,它居然还能认出我来。”
“还真是神了,这小狗记忆力了得啊!”谢春茗笑道。
“也是,狗是认人呢,”丁原笑了笑,脸上还是有些疑惑之色,“这家伙也是厉害呀,这都几个月过去了,竟然还记得一个逗过它的陌生人。”
“主要是我长得好看呗。”罗砚成打着哈哈,掩饰着内心的焦虑。许悠然很快就会出现在门口了吧,这场猝不及防的相见,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呢?
他握住小狗的两只小爪子,左右轻轻摇了一下,随即放开了它,又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站了起来,往花店门口望去。
然而,许悠然一直没有出现。
谢春茗不再理会小狗的事情,缓缓地迈开脚步,往店里走去。丁原和罗砚成跟她身后,也走了过去。
嘟嘟似乎有些失望,轻吠了一声,在他们之前窜回了店里。
三个人站在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店里还有四、五个人,许悠然正背对着店门,给其中的一男一女两个恋人模样的人介绍花名和生长的习性。
三个人呆呆的站着,谢春茗的眼圈再一次红了。
“你们看,这个香水百合,也很好养的,这样主要……”许悠然侧过身,给两个人指着一丛百合花,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门口有人,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迎上了谢春茗忧伤的目光。许悠然一下僵在了那里。
“哦,小姑娘,你好啊!”罗砚成抢先说道,“我们……我们夏天聚会的时候,在你这里,买过很多花,你……还帮我们送到会议室去了。你还有印象吗?”
“有……有印象。”许悠然沉默了几秒之后,轻声说道,声音有些轻微地发颤。一层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你这客人挺多啊,”罗砚成往前走了一步,刻意挡住了谢春茗和丁原的视线,“你先招呼你的顾客吧,我们就是从这路过,没什么事儿。”
他说着,深深地看着许悠然。
许悠然明白他的意思,拼命忍住了眼泪,稳了稳情绪,转身对刚才两个看花的人说道,“你们慢慢看看,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
说罢她又回过头来,看着罗砚成他们三个人,努力地笑了笑说道,“你们……你们这是又聚会了吗?”
“算是个小聚会吧,”丁原笑着,看了谢春茗一眼,说道是,“她正巧出差来西安,我们今天……刚好路过这儿。”
谢春茗走到许悠然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许悠然的心尖锐地疼了起来。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已经早已消失在时光深处的四年大学生涯,那些永远留存在记忆里的19舍309室里的点点滴滴,那些清晨上课快要迟到时的忙乱,那些熄灯后侃侃而谈的“卧谈会”,那些青春的日子,那些消逝了的一切,怎么会不记得!
年轻的谢春茗,是整个大学时代,她最亲密的伙伴,那些一起厮混的时光,怎么会不记得!
“记得,”许悠然低声答道,垂下了眼眸,片刻之后,又抬起眼来,看着谢春茗,“我在宿舍前面给你们照过相,当时,拿的就是你的手机。还有,在你们会议室,你跟我说过话。”
“你……记得这么清楚。”谢春茗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的脸庞。
“是,因为……因为你们……很特别,”许悠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像我以前的一群朋友。”
“哦,你这花店,平常……来的人多吗?”罗砚成故意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把话题引向别处。
“还好吧,”许悠然愣了一下,看着刚才几个在店里看花的人已经出门口走了,于是笑了笑说道,“来的人,也挺多的,能维持下去。”
“我看你这里还有文具,”丁原看了看文具货架,回头对许悠然说道,“在学校附近,经营文具还是不错,我看比单卖花要强。”
“小姑娘,我想买一束花,”谢春茗看着许悠然,轻声说道,“你花店里的花,我都喜欢。”
“你买什么买,我买,就当我和丁原送你的。”罗砚成笑道。
“那……你挑吧,挑好我给你包上,”许悠然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不过,这花不要钱,是我送你的。”
“那怎么行!不行!”谢春茗瞪大了眼睛说道,“不能平白无顾的让你破费呀!”
许悠然还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罗砚成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于是就没有再争辩下去。
等满满的一大捧花扎好的时候,谢春茗欣喜地抱了过来,歪头看着许悠然说道,“好漂亮啊,你真是个巧手的姑娘,这花扎的真好。”
正在这时,店里又进来了两个人,像是要买花的样子。
罗砚成本来就怕在这里待时间长了,许悠然撑不下去,现在看见有人来买花,急忙趁机说道,“咱们别在这添乱了,不然影响人家小丫头营业,咱们……走吧。”
说罢,给许悠然付了花的钱,许悠然推辞着不要,却被罗砚成再一次用眼神制止了,这才勉强把钱收了下来。
三个人跟许悠然告辞,从店里走了出来。
嘟嘟也从店里跟了出来,一直围在罗砚成脚边。
“你们先看着,看好了,我给你们包。”许悠然对来买花的两个人说了一句,转身出来把罗砚成他们送到店门外的人行道上。
“小姑娘,”谢春茗抱着花,看着许悠然,不禁又红了眼圈,“我……下次来,还会来看你的。”
“我……我……”许悠然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我希望……还会……还会见到你。”她停了停,拼命地忍住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然后才继续说道,“你……特别像我的一个朋友,所以……我觉得……你特别的亲切和熟悉。”
罗砚成看着许悠然眷恋不舍的神情,心一下子慌了。他担心再说下去,许悠然就会控制不住地流泪了。
“你店里还有客人呢,快去吧,”罗砚成岔开话题说到,“我们耽误你时间太长了。”说罢他又转头对谢春茗说,“咱们也走吧,人家店里还有客人。”
“好,那我们就走了。你快回去吧招呼吧。”谢春茗说着,对许悠然微笑着摇了摇手。”
“回去忙吧,我们走啦。”丁原也挥挥手说道。
罗砚成弯下小,跟嘟嘟又玩儿了一次握手的把戏,又摸了摸它的脑袋,站起身笑道,“这小狗是真记下我了。”
“是,它会记住喜欢它的人。”许悠然轻声说道。
三个人跟许悠然告了别,离开了花店。罗砚成一直悬着的心,这时候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我……怎么还是觉得,这女孩儿,哪里不对劲儿呢?”谢春茗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罗砚成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怎么不对劲儿了?不是……好好的吗?”他心虚地问道。
“我说不清,你们说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啊?”谢春茗抱紧了花束,黯然说道,“我总觉得,她身上有……雪轻的影子,她的眼神……分明是雪轻的眼神。”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罗砚成轻声说道,“最初看见她的时候,我也总觉得,她……是雪轻。”
“是,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丁原轻轻叹息了一声,“毕竟,雪轻的心,在这小姑娘身上。”
说到这里,三个人忽然都沉默了,谁都没有再说话。
正在这时,罗砚成的手机响了。
“喂,陈曦,怎么了?”罗砚成接通了电话,问道。
“董事长,您……来一趟公司吧,出了点儿事儿。”陈曦有些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急?”罗砚成皱了皱眉问道。
“您……还是……抽空过来吧,是……您家那位大嫂,捅了乱子了,电话上说不清。”陈曦迟疑地说道。
“行吧,我一会儿过去。”罗砚成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怎么?公司有事情啊?”丁原看着罗砚成,拍了拍他说道,“那你赶紧去吧,下午我陪春茗在学校转转,咱们晚上一起吃饭。”
“春茗,不好意思啊,我得赶回公司一趟,”罗砚成看着谢春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午我就不陪你了,晚上我定饭店,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行啦,快走吧,”谢春茗笑道,“下午我也不用你们陪,我得回宾馆好好歇一下,现在真是年纪大了,动不动就觉得累了。”
罗砚成跟两人道了别,匆匆往刚才停车的地方走去。
丁原和谢春茗看着他上了车,又看着车缓缓地开了出去。
丁原的目光追着汽车的影子,低声说道,“春茗,你觉出来了吗?他……今天有点儿反常。”
“谁?罗罗吗?”谢春茗诧异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