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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袁大哥带着一个紫衫女子进来,一脸恭敬道:“便是这里了。”

紫衫女子三十来岁,面庞消瘦白皙,一双丹凤眼不大却有神,刘海分到左右两边长短不一,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韵。她看了看那查,见其浑身是血,竟是没有一处是无伤的,又是肮脏又是狼狈,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便是戴滕侠?”

袁大哥低头道:“是的。”

紫衫女子讥诮的笑了笑,道:“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袁大哥嘿嘿谄笑道:“此人来的时候自然是龙精虎猛,只是落到我老袁的手上,就算是猛虎也让他变成病猫。”

紫衫女子走到那查面前,见其眼睛黑白分明,也无困倦,定定的看着自己,心中已有计较,道:“交代了什么没有?”

袁大哥面上抽搐了一下,强笑道:“此人自来这里之后还未说过一句话,不知是不是哑巴。”

紫衫女子冷笑道:“哑巴?在我幽冥针薛紫茗面前,谁能装聋作哑?此人精神健旺,除了受了点皮肉伤外什么毛病没有。看来你是问不出什么的了,将他交给我吧。”

袁大哥迟疑道:“这个,这个……”

薛紫茗眼睛一横道:“怎么?”

袁大哥道:“教主没有谕示,在下不敢将戴滕侠交予任何人。”

薛紫茗冷笑一声道:“夫人要人,你也不给吗?”

袁大哥嚅嗫道:“既是夫人要人,在下怎敢阻拦,不过即便薛旗使亲临,在下也不能就听旗使一面之词……”

薛紫茗笑道:“夫人早就知道你小子不干不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黄色之物。袁大哥见状大惊,薛紫茗道:“我现在可以将其带走了吗?”

袁大哥忙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薛紫茗将那物收回怀中,走到那查身后,轻轻一拂,那查身上的牛筋应手而断。那查早就用内力将穴道开大半,等的便是这一刻。一拳挥出,旁边一掌鞭行刑之人啊的一声飞出老远。那查还欲逞凶,忽觉脖子后面一阵刺痛,似是被人扎入银针或是什么尖利之物,其手法奇特迅速,与中原点穴法全然不同。那查再要运劲之时,后背经脉不复通畅。薛紫茗道:“阁下果然好功夫,不过还请与妾身先走一趟。”

那查勉力将内力冲了两次,内力到了大椎穴附近之后再也难以前行,若是勉力冲穴百脉俱会受损。那薛紫茗又在那查身上刺上几针,那查双手下垂无法动弹。薛紫茗在那查耳边悄声道:“我不惯用绳索绑人,请戴兄弟不要为难我,也别为难自己。”

那查挣了两下,却毫无办法,只得作罢。虽再次被制住,却不愿就此放弃,既知挣扎无用,便静待时机。心道只要自己还活着,便一定还有机会。

薛紫茗叫了几名女子过来,又将那查头面罩住,带着那查走了出去。这一路走来,那查一行人先是策马前行,走了大半日之后又弃马步行。那查看不到周围情形,只觉出自己一直在往下行进,路面有时凸凹不平,有时还湿滑泥泞,空气也有些浑浊湿润,揣度这定是在山洞之中行走。东来教行事一向诡奇隐秘,这薛紫铭不知又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去。渐渐的路越走越平坦,走到一处时,那查蒙着黑布也觉出眼前忽然一亮,空气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四周还有虫鸟鸣叫,却是又到了旷野。

这时薛紫茗独自走开,那几个女子将那查带到一处地方,交代了旁人几句后径自离去。立时便有几个女子将那查头套拿去。这个地方颇为昏暗,那查一会儿便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四周没有窗户,门口一小半壁阳光照进来。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乐声,那查对乐理一窍不通,也不懂那是何乐器其中又有何意。此时侍女从外面拿进来一个大桶,打好水,扶那查进去浑身濯洗一遍,将伤口涂上药膏,又拿出干净衣服给他穿了起来。那查身上穴道被制,不止一身功夫都使不出,力气都只剩下三四成,只得任他们摆布。他虽已二十多岁,却每日只想着报仇、救人,从未将男女之事放在心上,被几个女子服侍虽不自然,却也也不如何忸怩窘迫,倒是那几个女子看着他其壮如牛的身躯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众女子为其洗漱完毕,又给他端来一些酒菜。那查也不客气,拿起就吃。这酒菜酸香得宜,却比甘肃、草原这边的菜肴要精致的多。那查吃毕,一会儿又有人将残羹剩菜端走。房间便只剩下那查一人,此时方有时间将周围细细打量一番。只见自己所在之地乃是一颇为宽敞的石洞,洞口用木栅栏门锁住,只能看见一边的石壁、青石板路和一些草树。洞两边有几个木架,架上放置各种瓶瓶罐罐。洞内深处放着一些巨大的坛子,那查一入洞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从周围的情形来看,这乃是一处储备食物的仓库。这里处处透出奇怪,那查心中不禁一阵迷惑:这些人将他穴道制住、拘禁在此,说是甚有敌意吧,又着人服侍他洗澡更衣、酒菜招待,如同对待贵宾一般;说是接待贵宾,却又将其关在这酒窖仓库中;说是毫不在意呢,不远处隐隐又有内家高手细密悠长的呼吸声,不知在何处监视自己,实在是奇怪也哉。想到这里,那查忙反手摸了一下脖子和后背,却只觉得皮肤与平常并无异样,试运内力却依旧不畅。那查见无法可想,便也不再理会,转身提过来一个酒坛,拍开上面的封泥,拿起一个碗便喝起酒来,心中回想这几日的奇怪境遇,默默思索对策。

正出神时,外面乐声渐止。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木栅栏上的铁锁啷当作响,隐隐有一阵香气随风而入。这香气如兰似麝,初觉甜腻,细闻时却又淡雅若无,让人忍不住要深吸几口气。木栅栏门打开,一女子从门口缓步走了进来,步履轻盈毫无声响。那女子身着素白衣衫,面上蒙着一块淡黄薄纱,门外逆着的白光从其光滑的脸颊边透纱而过,整张脸都朦朦胧胧的。只看得清一双剪水秋瞳,在长长的睫毛的覆盖下顾盼流转,如同蒙着薄雾的朝露。这女子身材婀娜,穿着一双淡绿色的绣鞋,在门口处踌躇了一会儿,才似下了决心一般走入房内。整个房间本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酒窖,此时忽然变得风光旖旎起来。

那查看了那女子两眼,却是不识,便又端起酒碗,喝着酒继续沉思。那女子看那查只顾喝酒也不理会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犹豫半晌才轻轻道:“戴腾侠,你好。”

那查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多加理会。白衫女子以为那查没听见,又大点声道:“戴腾侠,你好。”

那查心道这东来教果然有些妖气,此时派了这么个妖艳女子来,是拷问不成便要蛊惑于我么?遂头也不抬,不再理会。白衫女子见那查态度冷淡,顿时进退失据。好一会儿才稳住声音道:“我是受人之托来看看你。”

那查一听此话猛的抬头,问道:“小山托你来看我?”

白衫女子见那查说话,喜道:“你终于说话了。”

那查重复道:“是小山托你来看我的吗?”

白衫女子迟迟疑疑道:“不是小山,是你另一个朋友。”

那查顿时如冷水浇头,摇头道:“东来教中我没有朋友。”

白衫女子道:“你那朋友不一定便是东来教中人。”

那查想了一想,自己所识之人本就不多,朋友更是少之又少,疑声道:“莫非是公羊松士叫你来的?”

白衫女子听后忽然浑身巨震,颤声道:“公羊松士?你认识公羊松士?”

那查见其反应奇怪,道:“看你样子,定然不是公羊兄叫你来的了。”

白衫女子急道:“你先告诉我,你认识公羊松士?”

那查道:“是,他是在下好友。”

白衫女子道:“他……他……最近怎么样?”

那查面色一冷,道:“阁下可是东来教中人?若是东来教中人,在下可与你没什么话好说。”

白衫女子眼神顿黯,道:“是啊,我是东来教中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于他。”

那查见其神色黯然,凄凄婉婉似是在哪里见过。对了,是初遇雪穗,她与自己在梨树园说起往事时的表情。他心中一动,问道:“你也认识公羊兄吗?”

白衫女子道:“我是他表妹。”

那查大惊道:“公羊兄莫非也是东来教中人?”

白衫女子摇头道:“他怎么会是?似他一般的人物,怎么会入东来教?”

那查点头道:“也是,公羊兄洒脱逸致,乃是如同风一般自由自在、无法捉摸的人物。”

白衫女子怅然道:“如风一般自由自在吗?在我表哥身边确实如沐春风。”顿了一顿,又道:“假如他是东来教中人,你会怎样?”

那查愕然看着白衫女子道:“可是他并非东来教中人。”

白衫女子道:“我是说假如。”

那查沉吟半晌,道:“若是他是东来教中人,只要他与我真心相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若是二人有所冲突,只要不伤害我的其他朋友,我也不会在意的。”

白衫女子道:“若是他伤害你其他朋友呢?”

那查沉声道:“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白衫女子怔了一怔,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你确实与众不同,与你相交,可以少去许多忧虑和顾忌。”

那查面上茫然不知其何意。白衫女子道:“你可否将我表哥之事讲与我听?”

那查道:“我与公羊兄,也只是见过两次,其中一次未说上话。”那查便将当日在四川与公羊松士初见时的情形说了出来。

白衫女子听到公羊松士强带着那查去偷看燕儿姐洗澡,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忽然又怔怔的掉下泪来。到后来听公羊松士言道“谤誉加身,甘之如饴”时,更是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那查又将江浙一战时与公羊松士的匆匆一会略微讲了一下。白衫女子询问细节,见那查记忆也模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皱着眉头出神。那查见她魔魔怔怔,问道:“这位姑娘,你与公羊兄颇有渊源?”

白衫女子从回忆中醒过来,道:“我和你不同辈,你叫我娩姨吧。”

那查见这女子也不如何年老,却要充长辈,觉得不尴不尬的让人不痛快。只是此间奇奇怪怪,这女子看上去却不像奸恶之人,还指望能从其口中打听得更多消息,只得含糊道:“你与公羊兄很熟吗?”

娩姨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没人比我们更相熟的了。”

那查道:“既然你是公羊兄的表妹,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

娩姨笑道:“你朋友很多吗?”

那查道:“不多,只有三个。”

娩姨道:“除了李君山、松士以外还有谁?”

那查从未说过君山姓李,听得婉姨说出其全名,大喜道:“你知道小山?她怎么样?”

娩姨为难道:“这个人我也只是有所耳闻,她现在如何我也不清楚。”那查神色黯然。娩姨道:“你除了李君山和松士,还有谁是好朋友?”

那查道:“还有个姑娘叫南宫雪穗,也是我的生死之交。”

娩姨眼睛一亮,问道:“这个南宫雪穗又是何人?”

那查悚然警惕,道:“你问她是有何意?”

娩姨道:“我绝无它意。作为交换。我先说我自己的朋友。”她歪着头想了想,道:“想来想去,原来我真正的的朋友只有一个,就是之前你见过的薛紫茗。”

那查见她语气幼稚,愕然道:“那公羊兄呢?”

娩姨眼神看着远处,道:“松士……我与他已经有十多年未见了。”

那查自言自语道:“十多年未见了……”忽然想起自小一起长大的特宁,也差不多十年未见,当年为了相救自己如今下落不明,也不知他如今还在不在人世。

婉姨见他半天不说话,问道:“你那个朋友,也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那查抑住心中的难过,道:“没有,我与她走散了。”

娩姨一愣,道:“走散了?”出神道:“走散了,我与松士也是走散了……该多好。”

那查见其言语中真情流露,便道:“我若有机会出去见到公羊兄,一定将你的思念告诉于他。”

娩姨回过神来,欢喜道:“那先多谢你了。”

那查道:“我还有诸多疑惑想请问,阁下是东来教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东来教将我囚禁在此究竟有何诡计?”

婉姨浅浅一笑,道:“我受人之托来看看你,你这人其实挺不错的,虽然不太懂礼数。你什么问题都不要问,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那查听得此话,心道这是东来教换一种方式来拷问了。眉毛一轩道:“我这里没有你想知道的问题,阁下若无他事就请回吧。”

婉姨奇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你怎么就断定自己不知道我问的问题?此问题关系到你是否能够脱身,答案全凭你的本心。”

那查愕然,心道哪那么容易将我放出去?莫不是诓我?只得道:“那阁下请问。”

婉姨道:“我东来教教众遍布大明全境,就连瓦剌、鞑靼、兀良哈三卫、东察合台等地都有我们的势力,可以说手眼通天绝不夸张。”那查听她忽然又说起东来教的势力,心中奇怪,默然不语,只听婉姨续道:“我教有如此大的势力,若是要寻找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见那查仍然不解其意,婉姨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帮你找到失散的朋友,那个雪穗姑娘。”

那查甫一听到婉姨的话一时懵懂,不解道:“那又如何?”

婉姨笑道:“我们帮将那雪穗姑娘找回来,如何?”

那查听了这个提议顿时如在梦中,心中只觉欢喜满溢,一时说不出话来。忽然又警惕道:“帮我找到雪穗,你们有什么目的?”

婉姨道:“没有什么目的,帮你找到你的朋友,让你离开,但是你要保证你要走得远远的,再也别来找东来教的麻烦。”

那查迟疑道:“就是这样吗?没有其他条件?”

婉姨笑着摇头道:“没有其他条件。”

那查心中一阵狂喜,满脑子都是雪穗的倩影。正要答应她,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孩子声音:“如今我也和你一样,也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又听自己声音道:“我不孤零零,你不是在我旁边吗?”那孩子破涕为笑道:“是呀,我们都不是孤零零的。”

忙问道:“小山呢?你们也把小山放出来吗?”

婉姨皱了皱眉头,道:“那个叫李君山的姑娘不知在谁手上,这个我倒是管不到了。”

那查如被一桶冷水兜头浇下,瞪着眼睛道:“那小山怎么办?”

婉姨不耐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并非教主,有些事情也无法办到的,那小孩你别管她不就行了?”

那查稍稍错愕,复又毅然道:“我不能将君山丢下,我向她保证过,不会让她孤零零的。”

婉姨愕然道:“那你也不想出去了吗?”

那查道:“我想出去,但是不能将君山丢下不管。”

婉姨怒道:“你要知道,如今你自顾不暇,这是你一个大好机会,不但恢复自由之身,而且能找到失散许久的朋友。”

那查听了在心中微一衡量,而后坚定的大声道:“有人于我有仇,有人于我有恩。有仇可以不报,但若是有恩不报,那与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婉姨愈怒,道:“如今我命人将你打杀在此,你那君山也一样就不出来,平白给你一条活命的机会,你也不要?”

那查呵呵一笑,道:“留得贱命一条,而将朋友舍弃在龙潭虎穴之中,就算下半辈子再安逸、再舒服,那也只是一条活直立行走的狗而已。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婉姨冷冷道:“我不只把你杀了,将李君山杀了,还要将南宫雪穗找出来杀了。”

那查腾的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婉姨,目光如火如炽。婉姨心知其武功尽失,却仍忍不住后退一步,声音中有一丝慌乱道:“你待怎样?”

那查冷冷的看着婉姨,一字一句道:“无法救出君山,是我无能,若是我不去相救于她,却是我无义了。雪穗即使被牵连进来,她和我相知相识,也一定会理解我、原谅我的。至于阁下,虽与公羊兄有中表之亲,自小一起长大,公羊兄自然洒脱出尘,阁下却如此不堪。不足与人言,你请自便。”说完不再理会于她,坐回凳子上继续喝酒。

婉姨听得此话,顿时涨得满脸通红,胸口起伏不定,指着那查说不出话来。她怒视那查半晌,见那查对她视如不见,气得跺了跺脚,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薛紫茗走了进来,没有开口,直接便对那查出招。那查内力尽失不及招架,已被她一掌击在脑后,顿时昏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查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几根草枝在眼前晃荡,上空黑夜如渊繁星满天。那查坐起身来,摇晃了一下脑袋,往周围一瞧,自己是在一片齐膝深的草地当中,四面如同垂着黑色幕布一般,远方的地平线隐隐难辨。周围虫鸣唧唧,一阵风扫过,只觉寒意浸体。那查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已不觉凝滞,精神一爽寒气尽退。

那查站起来又往前奔跑了数里,只见四周草地绵绵延延,伸展不尽,已知这已是在旷野。心中一宽,又觉疑惑——这是在何处?东来教好不容易将自己擒住,为何又将自己放了?这其中又有什么诡计?想起自己最后清醒的时刻,是被东来教带到一处石窟之中,有一个叫婉姨的东来教女子与自己争执,后薛紫铭出手将自己震晕。那婉姨言辞之中有意将自己放出来,条件却是不再找东来教的麻烦。思前想后,也不知东来教让自己活下来对其有什么价值,将自己直接杀死岂不痛快得多?君山被他们抓走,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如今线索尽断,却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若是其他人,不为逃脱生天而幸喜若狂,也会因理不清头绪而彷徨迷惘,或心烦意乱。或者有惫懒洒脱之人,干脆将诸事抛在脑后倒头大睡。那查却与他人不同,不喜不烦的想了一阵也毫无头绪,不识星象辨不清方向,便席地而坐,半闭着眼睛在脑内缓缓思索。

待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微亮,那查辨明大致方向,迈开大步往前走。思考了半夜,心中已有计较——既然不知东来教有何诡计,自己也不知君山在何处,便将东来教的据点一个一个找过去,总有一天能找到她。

接下来那查在草原上走了三天三夜,这几日之中都未看到一个人影,渴了就喝山泉,饿了便抓沙鼠、野兔,因身上未带火石,只能稍微洗剥一下生吃。晚上便休憩在旷野之中。只是此时似乎已经偏离了方向,茫茫草原如同无穷无尽一般一直铺陈到天边。到第四日正午,那查正迤逦前行,忽然发现前面远处有一个黑点在慢慢移动,似是一名骑士。那查被窦程方、鬼童等人设计俘获后,不愿意再随便相信陌生人,忙伏低身子,慢慢靠近过去。那人策马在草原上巡逻了一圈,便往来路返回去。那查跟着后头,越过两个山包后发现前面有一支庞大的蒙族马队正在赶路,如长蛇一般一直蜿蜒到天际。那查此时最需要的便是水袋和火种,却又不想再与陌生人打交道,远远的跟在后面,等待天黑时再去偷拿。

夜幕降临,队伍在一片开阔地处停了下来,一片人欢马嘶中,帐篷如雨后蘑菇一般一个个从空地上冒起。篝火逐一燃起,散落在营地各处,一个个火堆将方圆丈许之内印染出淡黄色的光晕。营地中的人在篝火旁喝酒跳舞,吹牛谈天,身后的巨大的黑影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振颤着。

到子时时分,四散的篝火大部分熄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余烬散落在营地之中,与天上星辰相印成趣。那查如同一只黑色狸猫穿行在的蒙古包之间直奔目标——他早已瞧准那些从人将吃不完的羊肉、牛肉都放在营地外围某个较大蒙古包内,又未见有人入住,应该守备较弱。他在那个蒙古包外探听了一会儿,听得鼾声如雷,只有一人在里头酣睡。

那查走到门前,掀开毡门探头一瞧,而后退回来迅速关上毡门。只是匆匆一瞥,那查已看清蒙古包内正中有一个火塘,其中也无明火,只一堆炭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火塘旁睡着一个庞然大物,随着鼾声起落而起伏不定,若非亲眼所见,那查不会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此人身长六尺有余,身躯直有四五个成年人那么大,穿着蒙古长袍,袒着胸口,身上肉嘟嘟油淌淌,噔楞噔楞如同一座肉山一般。头上梳着的双丫髻一边散落,两颊的肉将眼睛、鼻子和嘴巴陷了进去,脸部正中的鼻涕泡时大时小,标示着鼻子的位置。

那查闪身而入,四面打量,先将地上的火石纳入怀中,又在靠边的架子上找到一个水囊系在腰间。见架子上肉食甚多,便随手扯了一块毯子,将一根牛腿包在毯内。正要走时,只觉手中牛肉一紧,却没拉得动。低头一看,只见牛腿上面绑着一根细绳,绳子另一头不知绑在何处。听得身后酣睡之人咕哝了一声,似是翻了个身,回头看时,却见身后空空如也,那肉山似的人竟不知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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