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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那查心下悚然,忙回过头来,果然见那人已堵在毡门之前,半睁着惺忪睡眼,手腕上还绑着一根细绳,细绳的另一端正是连在自己手上的牛腿之上。

那大汉瓮声瓮气道:“你,为什么要偷肉山的肉。”

那查低声道:“得罪。”说着伸手去抓那人的手腕。

那人见那查动作迅捷,小眼睛一亮,手腕一翻反倒往那查身上抓来。那查变抓为拳,往其手腕上一击,那人手腕下挫,拳头便只击在其手缘。那查又身形一侧欺到其身侧,一拳击在其腰间,如此开山裂石的一拳,却似击在棉花上一般,那人竟浑若无事。那人急忙转身,蒲扇一般的大手便往那查脑门上扇过来,那查急忙闪到另一边,又伸手去抓其肚子上的肥肉,想将其掷到一边,却觉那肥肉如同油膏一般触手滑溜,根本无法着力。那人大怒,不及圜转便往身后一倒,整个人往那查身上压了过来,那查忙往后倒退躲开对手的碾压。刚刚站定,那人哼哼唧唧的站起来,依然堵在门口。此人虽臃肿不堪,动作却也不慢,且不惧一般的攻击——除非将其杀死,否则绝难通过。

那查稍一思索,捡起地上一把割肉的小银刀,原地往上一纵,将顶棚豁开一道口子,破顶而出。只听得身后一阵狂啸:“有人偷肉啦……”如同平地惊雷一般,顿时传遍整个营地。

那查忙往营地边缘奔去,又一个黑影拦在身前。那黑影手中一扬,一物从左侧呼啸而来,破风之声甚劲。那查忙侧身闪过,又一物从右侧袭来,之前那物在转了半圈也朝那查飞来,原来是一对流星锤。那流星锤乃是长兵器,那查一个箭步纵将过去,欲与其近身格斗。那人将流星锤舞得花团锦簇,那查步伐诡异,如同穿花蝴蝶般从其间隙挨近。那人大惊,忙将流星锤索往回收,将圈子越舞越小,却无法阻挡那查迫近。眼见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已到眼前,身旁响起一声大喝,又有一人手持双钩闪身上前。那查一把抓住使流星锤之人的衣领,往旁边一丢,又与使双钩之人对敌起来。此人招数熟谙,一对铁钩刺如流星赶月舞似落英缤纷,端的是厉害。一会儿又有一人手持斩马刀跳入圈子,那使流星锤者也靠了上来,三人围着那查滴溜溜战成一团。

那查见敌人越来越多忙奋起精神,一双拳头在三样兵器之中进退翻飞。奈何这三人功夫也不弱,特别是手持虎头双钩之人,其功夫不在那查之下,那查被他们缠住无法脱身。旁边火把四起,人们纷纷围在数丈之外,一人抚掌笑道:“好一个三英战吕布。”

另一人道:“就是他,他偷我的肉。”

那查余光一扫,那肉山一般的大汉坐在地上,举着牛腿大嚼,那抚掌而笑之人乃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身披大氅,头戴一顶圆顶立檐帽,帽子下面是浓眉和一双颇有威势的虎目,面膛红黑,唇上颚下浓密的胡须如劲草似狮鬃。

那查见其余的人都如众星捧月一般围在其周围,料定此人是一个首领。眼前三人自己一时战之不下,便心生一计,展开业因和合拳中的“春华秋实”,招式大开大阖,炫敌耳目。那三人正凝神应对之时,那查忽然一个倒纵,欺到那首领一般的中年人跟前,出手如电往其衣领抓去。眼见得手,忽然旁边传来一股磅礴之力,如同一堵墙一般生生的将那查推偏数尺,使其错身而过。那查功力日深步伐沉稳,寻常高手便是竭尽全力也难撼动其分毫。此时被人一推即开,不禁心下骇然,也顾不得多想,脚跟一转,借回旋之势又向那首领扑过去,此时旁边又生出一股吸力,如同长鲸吸海将那查牵引到一边。

那查忙护住身形,回头看时,却见旁边一丈之内都没有他人,只在不远处站有一个面貌奇怪的人。此人穿着土黄僧袍,身材长大,光着脑袋手中拿着老大一串念珠,似是个和尚,却在脑后扎着一根手指粗细的小辫子。那人眉角吊得老高鼻子如鹰钩一般,留着短须,面色黑黄发亮,隐隐似有荧光流转,若无其事的半闭着眼睛打盹。他觉出那查眼光看过来,轻轻抬头,微微颔首,只见其目光炯炯,额头两边的太阳穴鼓胀如同青蛙——刚才出手之人不是他还会有谁?

那查还要上前,那个身形肥胖的大汉已经阻在身前。那查虚晃两下,一时半会突不进去。正要从旁边遁走,身后使流星锤、虎头双钩、斩马刀的三人又围了上来将其缠住。那查转身奋力相斗,旁边有人惊呼道:“咦,这不是戴兄吗?”那三人担心那查再去进攻那首领,手下招数加紧,那查无暇看那相识之人。那人看了一会,道:“这真的是戴兄。”转头对那僧人道:“师父,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戴腾侠。”

那僧人点了点头,到那首领面前耳语几句,那首领扬声道:“各位先住手。”其中两人听首领发话,手上慢了下来,攻出两招便跳出圈子。只有那使双钩的,仍然招招进逼,兀自缠斗不休。身边少了两人,那使双钩者没了顾忌,双钩犹如泼风一般使将出来,那查竟仍只能与其斗个旗鼓相当。

那首领又道:“子非先生,请住手吧。”那子非先生听得首领叫他名字,方忿忿不平的停了下来。那查知再斗也是无益,也凝招不动。回头看去,那熟识之人竟是窦程方。

那首领见那查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由衷赞道:“好一条大汉。”回顾众人道:“此等大汉,便是在我蒙族也是十分罕见,不想中原之人身柔体弱,也能出此等人物。”

子非先生眼睛一斜道:“只是身子蠢大而已,身子蠢大之人本事倒不一定成话。”

旁边一众蒙族人忍不住直皱眉头——蒙族人生来身材高大,这话如同直讽他们族人一般。那查此时才看清此人,乃是一身材矮小的道人。鲶鱼嘴尖脑壳宽下巴,头发胡须稀稀疏疏如同乱草窝一般,眼眶深陷、两颊灰黑,出招之时如同疯魔,此时站定却是一副颓废衰败的样子。

窦程方道:“这位戴兄并非中原人士,乃是大明边陲广西瑶族人。”

那首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错不错。这位戴先生,在下乃是瓦刺太师淮王额森,幸会幸会。”

那查拱了拱手道:“您好。”

子非先生见那查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顿时大怒道:“阁下乃是瓮中鳖监下囚,还敢如此嚣张?”

那胖成一坐山之人也用他的胖手戟指那查,闷声道:“他偷我的肉。”

额森止住二人道:“戴先生,你夤夜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那查本不欲回答,奈何理亏在己,只得道:“在下在沙漠中迷路,只得到贵府借点食物、火种和水囊,既然事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将怀中的火石和腰间的水囊丢到地上。

额森见那查所说不假,呵呵笑道:“戴先生严重了,只要您开口,别说拿点吃的,便是要牛要马,要金要银,老夫也一定奉上。”那查愕然,瞪眼不语。

窦程方在旁道:“戴兄不必见疑,我们太师最是求贤若渴,只要是有本事的人,太师便十分敬重的。”

额森见那查仍然不语,便道:“外面风大,戴兄何不移步到帐中一叙?”

那查道:“不敢叨扰,不知太师要如何处置在下,还请明示。”

额森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夫怎敢处置戴先生,我们这大营,阁下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必有所顾忌。”

那查不知其意,便道:“那在下便告辞了。”

窦程方道:“戴兄不留下来喝一杯吗?”

那查道:“在下还有要事,不便打扰贵府上。”心念一转,问道:“窦兄不是东来教中人吗?为何此时又在瓦剌人营地之中。”

窦程方道:“此事说来话长,这位是我师父,尹克召寺寺主哲拉嘉措大师。”那查看了看那和尚,那和尚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那查犹豫了一下,转身便走。额森等人大为失望,只是话已出口也不好再挽留。

那查走出营地一里开外,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起,回头一看,却是窦程方。窦程方追上那查,道:“戴兄慢走,奉太师之命将此物送给你,还望那兄笑纳。”说着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那查。

那查想了一下,接过缰绳,道:“那便多谢了。”

窦程方续道:“这上面有水、火种、小刀、肉干等一些必需品,应该能保路上一应无虞。”

那查抱拳道:“多谢。”

窦程方见那查欲走,便转身道:“那在下先回去复命了。”边走边摸着下巴,似无意中自言自语道:“不知教中前阵子俘获的女子如今平安送达没有……”

那查正待离开,听到此话猛然停住,而后几步追上窦程方,一把抓住其手臂道:“窦兄,还请将你所知东来教中之事相告。”窦程方见那查伸手过来,旁往旁边一溜要避开那查这一抓,可不知怎的还是被他拿住了手臂,只觉痛彻骨髓,忙道:“戴兄别急。”

那查见他苦脸皱眉的样子忙松开手道:“在下情急之下多有得罪。”

窦程方揉了揉手臂道:“其实在下也并非不可以相告,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除非过命的交情,否则要是传了出去在下可有性命之虞。戴兄光明磊落,朋友的事情自不会乱讲出去,只是在下可不能确定是否能算戴兄的朋友。”

那查道:“那窦兄要如何才肯说?”

窦程方道:“好歹请戴兄入营喝两杯水酒,叙一叙交情。”

那查沉吟了片刻,道:“那咱们便到营地之中再说吧。”

窦程方喜道:“戴兄果然是明白人。在下并非以此相要挟,而是确实关乎性命大事。之前对你多有得罪,看到你如今完好无损,其实也是十分高兴的。”

那查道:“或许之前你也有苦衷,既然我现在没事,前事便不用再提了。”

窦程方道:“戴兄心胸豁达,在下佩服。”

二人又回到营地之中,瓦剌太师额森见那查去而复返,大喜过望。将之前见过的那些人重新又介绍了一遍。尹克召寺寺主哲拉嘉措大师乃是之前见过的;子非道人来自盘山青光观,也是最近才投奔额森;那个胖大如同肉山一般的大汉竟然就叫肉山,乃是朝鲜国人;使流星锤之人名叫赛尔勒,身材粗壮,头发络腮胡子弯弯曲曲有些发黄,眼睛棕色,乃是东察合台汗人;使斩马刀之人名为袁彬,身材中等,留着短须,头上戴着头巾,祖籍大明江西。

肉山抓着一条牛腿递给那查道:“自家兄弟,吃肉。”那牛肉上面黑乎乎脏兮兮口水淋漓,那查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吃,肉山见状大喜道:“爽快,我去拿肉。”说着哼哼吃吃的转过身去。

额森止住他道:“别忙,来人啊,好酒好肉招待上来。”不一会儿酒肉上上来。

赛尔勒举起银碗,操着生硬的汉话道:“戴兄好功夫,别人不知,我却是清楚你手下留情,否则我一开始便要败下阵来。”

袁彬、窦程方等人也来敬酒。那查酒到杯干,十分豪爽。众人见那查虽年纪轻轻却功夫了得,偏又一点架子没有,均十分佩服。那只有哲拉嘉措半闭着眼睛,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子非道人也是面上悻悻,不愿意与那查相交。

那查得知他们这支队伍乃是到大明入贡归来,途经此地。额森对大明风物十分仰慕,此次借了这个机会换了装扮随着队伍在大明游览了一圈,回来时才换回太师身份。额森生性好武,故搜罗了各国勇士在身边,这次也跟着一起到大明去了大明。只有哲拉嘉措乃是以尹克召寺寺主身份光明正大的前往北京城,其地位超然,却是不收额森辖制的。

那查对这些均不感兴趣,只为了弄清楚君山所在,不得不混在蒙人之中。这些人对他恭敬也好,冷淡也罢,他都不以为意。只是他数次打听东来教之事,窦程方总是含糊其词,只说自己求庇于东来教其实是为了刺探中原武林的底细,自己乃是蒙族人云云。这些那查都已猜个八九不离十,欲问到更细时,窦程方总是诸般推脱,只是不说。

那查直随他们来到胪朐河附近,一阵朔风过处,地平线忽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队伍。老远便有一对骑兵纵马上前来,额森忙迎上去,滚鞍下马拜伏在地。那队人马的首领乃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人,留着八字胡,眼眶深陷,双目有神,也忙下得马来将额森扶起。那查听人说此人乃是瓦剌大汗脱脱不花。待大汗迎接完毕,马队后面又有一粗豪汉子冲出队来和额森抱在一起。此人圆脸微胖,乃额森之弟伯颜帖木儿。

是日脱脱不花大宴使者队伍。那脱脱不花虽为大汗,却是毫无架子,与额森交谈一番后,认识了此次出行的诸位武人,与他们每一人都喝了一杯酒。

宴后,那查随着众人一起回到瓦剌营地,之后每日便是随在窦程方等武人身边。这些人每日游玩取乐,那查只是心急如焚,几次想离去,但一想到回到大明之后人海茫茫,要寻找君山更如大海捞针,只得打消主意,暂时栖身于蒙族营地。

这一日,额森忽然召见窦程方和那查。到得大营时,看见军阵俨然,中间的空地支就一个木台,脱脱不花、额森等人站在台前,各部族首领和子非、肉山等武人都已聚集在此,只少了哲拉嘉措。窦程方带着那查站到肉山身旁。众人冲着脱脱不花山呼万岁,脱脱不花手中轮番捧着奶茶、牛羊肉等对长生天进行一番祭奠,而后讲了一番话,无非是人丁兴旺、牛羊肥壮、众人勉励之词。而后朗声道:“长生天保佑,我瓦剌日益兴旺,不只鞑靼被我族死死压制,兀良哈三卫历来不敢直撄我锋,连大明也对我等客客气气。”脱脱不花见众人斗志昂扬,续道:“其中兀良哈三卫历来自诩为大明的一条看门狗,近日仗着有大明撑腰日益嚣张,不将我们瓦剌放在眼里,竟敢到我们边界放牧、狩猎。咱们瓦剌兵强马壮,须给这条看门狗一点颜色瞧瞧,也让大明、鞑靼看清楚形势。额森大人听命。”额森听命出列,脱脱不花道:“今日特地登坛拜将,任命太师额森为统帅,召集各部族首领,不日东征兀良哈三位。”

额森领命,站到台前道:“数百年前,先祖成吉思汗,率我蒙族英雄席卷天下,并吞四海,我大元包举宇内,囊括八荒,色目束手,汉狗称臣。日月盈亏,寒来暑往,反贼朱氏启衅,以致大元衰落,而后首领猛哥帖木儿独力兴我瓦剌已有数十年。在这数十年间,鞑靼自甘堕落,兀良哈三卫更是摇尾乞怜,只有我瓦剌肩负大元兴衰重任。如今我瓦剌牛羊遍地,兵精粮足,旌旗遮天蔽日,志气冲天凌云。”额森声音洪亮,场下之人热血沸腾,却是鸦雀无声。额森顿了顿,遍视场内诸人,道:“宵小兀良哈三卫,不知自量,仗着明朝一点恩宠兴风作浪。却不知我瓦剌不去欺负别人已经是万幸,却来撩拨我们。今日大汗特地召集我等,东征兀良哈三位。让我们的弯刀迎着兀良哈的狂风,饱饮仇敌的鲜血。两日之后聚集在此,咱们正式出兵讨伐。”

额森口中下令,调度如臂使指,各部族首领纷纷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各自纵马出营奔向自己营寨。片刻之后便只剩下子非、肉山等武人,额森道:“肉山先生功力深厚,现任命为后军督粮官,负责粮草肉禽供给。”

肉山觉得此职位甚合己意,顿时高兴得全身肥肉颤抖,瓮声瓮气道:“这个……好。”。

额森又道:“子非先生、赛尔勒二位跟随在我帐中,作为军机参赞,窦程方、袁彬、戴腾侠等诸位勇士也随队出征,作为本人的近卫与奇兵。”

那查听后眉头一皱,正要讲明自己只是作客,并无意愿与蒙族军队一同征战。旁边窦程方忙拉了拉他衣袖,小声道:“你只要这次跟我们一起去,路上我将我在东来教弄来的据点分布图给你。”那查心念一动,见众人纷纷下拜,只得催金山倒玉柱跟着窦程方等拜倒领命。

数日之后,大军东出肯特汗山,往兀几儿扎河挺近。一路上那查虽不着意应酬,却也跟在额森身边与众多蒙族将领相识。那些粗豪大汉对细胳膊细腿的明人本十分看不起,但那查形貌与他们相似,自然被他们另眼相看。大军迤逦前行,这一日傍晚,额森之弟伯颜又到那查帐中找到那查道:“戴老弟,咱们到营中喝酒去。”说着便来扯那查的手腕。

那查本不愿节外生枝,但他也颇为喜欢这个性格直爽的蒙族大汉,且闷在帐中也毫无趣味,便就势站起来,回头对窦程方道:“窦兄,你去吗?”

窦程方摇头苦笑道:“这群人喝酒和牛一样,况且他们也只欢迎你一个人,你去吧。”

伯颜瞪了一眼窦程方道:“算你识相。”说着便拉着那查往账外走去。

二人一会儿来到一个大帐之中,那查抬眼一看,火塘四周已经坐了六七个人,均是蒙族的军官,有些认识,有些素未谋面。伯颜将一个较为矮瘦的军官推了一把道:“哈日查盖,你去巡视一下兵营。”

那矮瘦军官神色木然,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那查道:“不必就走,这还有位置,多一个人多一分乐趣。”那查说着便要止住那矮瘦军官。

那军官闻声看清那查容貌,忽然面色大变,惊骇片刻才觉失态,忙咳嗽几声掩饰道:“不用了,我今天已经喝了许多,你们玩吧。”低头钻出帐去。

那查看在眼中,回头看了看那人离去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又将那人的容貌在心中想了一遍:四五十岁的年纪,细碎短须,额头和嘴角的皱纹很深,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中透出一股不知是阴沉还是孤独的气息,背微微有些驼,这使他看上去总是一副低头哈腰的样子。那查在心中思索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见过此人。但从那人刚才的表情来看,一定对那查颇为熟悉。

那查奇道:“伯颜兄弟,那人是谁?”

伯颜粗声道:“谁?你说哈日查盖啊,此人来自我杜尔伯特部。此人一副阴沉狡诈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还是让他早点滚开,免得影响我们喝酒的心情。”

旁边同为额森之弟的赛刊王凑过来道:“戴兄你别看他那个样子,此人的射术可是我蒙族中最最拔尖的人物,特别是三石弓,那连珠箭法,啧啧……”

另一个叫昭那木日的军官道:“此人确实箭术颇佳,只是为人有些那个……不够正大光明,有人看到他偷偷的到一个地方,烧纸钱供香烛,学着汉人的搞法似是在祭奠什么人,别人问起来他又不承认,真是奇怪。”

伯颜叫道:“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讲起来都让人不痛快,来戴兄弟,今天咱们继续比喝酒、比摔跤,说好了,不准用你们的那什么鬼戏法……”

大军继续往前行进。这一日正午,前方斥候传来消息,有一处营地就在前方不足七十里,应该是兀良哈三卫某部落的大营。额森传令就地扎营,人马饱食,整饬装备,斥候隐匿身形继续打探。那查见额森指令清晰分明,人马调度如臂使指,确有过人之处,心下对其也不禁也有几分佩服。

半个时辰过后,额森令大军人衔枚马裹蹄,往前奔进。走了四五十里之后再令大军加速前行。只见草原上马蹄躜飞草屑飞舞,地面之上隆隆之声不绝,人马粗重的呼吸声中大军如同浪潮一般裹挟着灰黄色的尘土冲向前方。不一会儿,果见一处营地出现在大军前方,蓝天之下白色的蒙古包在地平线上连绵不绝,营地前羊群悠闲的吃草,脖子上的铃铛轻轻作响。

额森一马当先,眼中泛起野兽一般的光芒,大叫一声:“放箭。”

众骑对着营地方向两轮攒射之后呼喝着冲了上去。大军窜入营地,却如入无人之境,看不见一个人影,只偶而几只牛羊受了惊吓四散奔逃。忽然额森之马失了前蹄,将其颠了出去。在旁边的子非道人和赛尔勒眼疾手快,二人迅速跳下马去,一个拉住惊马,一个将额森一拉一提,扶回自己的马上。后面的骑士继续往前冲,陆续有战马被什么物事绊倒在地,将马上骑士颠落下来。后面的人止之不住,只能任由马匹将失足兄弟踏伤踏死。冲进营地的骑士越来越多,穿过各个帐篷之间时带起一根根掩藏好的绊马索。那些两边的帐篷与绊马索系一起被一并带倒,露出安置在帐篷下的拒鹿角。忽然营地之中“叮铃”之声不绝,每个帐篷之上竟是系满了铃铛。

额森暗道不妙,忙着大军后军作前军,迅速退出营地。却已迟了,只听得不远处喊声震天,无数骑士出现在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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