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伟抱着被子,呆呆坐在床上——
白亮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正打在他脸上,将他脸上的惊慌愕然照得几乎定格,他的脸惨白的,像被抽光了血液一样,连嘴唇都泛着青白。
方北爬上前,想抱他,手刚触摸到他的手臂,他便像被惊吓住一样一个翻身显些掉下床,方北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终于变了。
“方伟,你和我从前什么没做过?”
“你明知道我喝醉了!你故意的!”
李方伟声音嘶哑,猛地下床抓过衣服,抖着手飞快地穿上,方北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哽咽出声:“方伟,你和卫君宁在一起也不幸福,我们从前也很幸福的你忘记了吗?我真已经改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卫君宁三个字戳进李方伟的心窝,他整个人都僵住,凉气从脚底直窜门面,他推开她,悲伤地说:“方北,我欠你的吗?你这样害我!”
方北红着眼睛,失声叫道:“我爱你爱的把自己弄成精神病了!你竟然说我害你!”
“难道你不是吗?”
李方伟嘶声吼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了!你明明知道我和君宁是多不容易才走在一起的!你现在这样不是害我吗?我告诉你!就算有一天我和君宁不在一起我了李方伟也不会娶你!一辈子不会!”
他抓着外套冲出门去,方北慢慢坐到地上,放声痛哭。
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醉成那样,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
她走投无路了,就算是硬抢,就算他不再爱她,她也要不择手段把他抢回来!
他完了!
李方伟茫然地在马路上走着,走了许久才记起来自己要上班的,他慌忙赶回公司,幸好今天公司没有多少事忙。
平时总期盼着卫君宁打电话来,现在他心虚得厉害,特别怕听到她的声音,每当有电话的声音他就哆嗦一下,惊出一身的汗。
他的神经一整天都绷得紧紧的,整个人疲惫不堪,到了下班的时候,别人都下班了,他还在办公室里畏缩不前。
卫君宁没有打电话过来,他更加害怕,怕方北会把事情捅到她面前,熬到晚上九点多钟,他才迟疑着回家。
楼上的灯没有亮,是灭的,他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欢喜,他走进屋打开灯,在楼下抽了根烟,然后小声上楼,她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上前抱着她,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手。
卫君宁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他贴近她,淡淡的烟味传来,他讨好地说:“君宁,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卫君宁没有说话,她什么都不想说,厌恶他身上的烟味,厌恶他现在的讨好,他的讨好是因为愧对于她!
李方伟以为她睡着了,紧了紧手,抱着她不想松开,卫君宁脑袋里的弦终于断了,再也忍耐不住,掰开他的手说:“我们彼此都静一静吧,方伟,我现在已经不能和你呆在一个房间里,我去客房睡。”
卫君宁抱着被子离开,李方伟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
难道她知道了吗?
他慌忙跟过去,跟在她身后小声说:“你怎么了?我不是道歉了吗?你……有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卫君宁手顿了下,继续整理被子,淡淡地问:“你有事瞒着我吗?是什么?”
李方伟油然松了口气,心中被侥幸的喜悦感充斥着,他忙弯身想帮忙,卫君宁猛的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你别碰,不用你帮忙,真的。”
李方伟退后一步,有些可怜地看她忙碌,再不敢上前去,心中的自卑感又涌上来,他不想做个渣男,却总是在做着渣男在做的事。
一天二天过去,卫君宁在家几乎不说话,每天吃了饭就呆在书房,李方伟想尽办法和她说话,被一次次无视。
自卑心虚折磨着他,他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从小被人宠在手心,对着卫君宁,已经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卑微,在她再一次不肯理会他的时候,他终于暴发出来,摔了碗筷夺门而出!
卫君宁拿来扫帚,将碎碗扫进垃圾桶,眼泪落在手背上——
要这样到什么时候?要怎么面对怎么解决?
她再次生出了离开的心,她不想再折腾了。
收拾了碗筷,她接到了方北的电话,方北人已经到了楼下,她开了门,该来得总是要来的,躲也无用。
方北穿着细长高跟的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敲在人心里慌得难受,卫君宁定了定神,淡淡地问:“你来有什么事?”
“卫君宁,我小瞧了你,这样你都能忍!”
方北抽出根烟点燃,艳丽的红唇咬着烟嘴,张扬而又凌厉,卫君宁目光移开,面无表情地说:“我忍与不忍与你有什么关系?”
方北愣了一下,脸沉下来,“卫君宁,我原本想着你们会吵起来,结果你硬是一句话都没说,怎么,你打算就这样算了?还真是贤惠,可是我方北不会就这么算了!”
“卫君宁我告诉你,方伟爱你是因为他欠你的!你以为他真喝醉了吗?你以为是他醉得不醒人事我趁人之危吗?”
卫君宁抬起头来看她,方北好整以暇地说:“一个醉死的男人怎么会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卫君宁,他是清醒的,他确实喜欢你,可是他也没有忘记我,他对我的爱并不比你少,只是他亏欠你所以放弃了我!”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离婚吗?”
卫君宁冷笑,疲倦地说:“方北,你不用到我这来挑衅,我卫君宁不是离了李方伟就不能过的,你想和他在一起,可以,只要你能让他离婚我绝不挽留!”
“你舍得?”
“我为什么舍不得?你们从前是怎么对我!你以为我有多喜欢他吗?不过一个备胎而已!”
方北笑的意味深长,凝视着她说:“卫君宁,是你说的,既然你无所谓,那我就等着你成全!”
她说完转身开门离开,卫君宁合上门,靠着门板疲倦地蹲下身,她受了那么多欺负,不想再任人嘲讽欺凌,可是呈了口舌之欲又怎么样?心还是疼的,还是空的。
她一个人呆着实在难过,忍不住打电话给苏凝,苏凝摔了电话就赶过来了,穿着修身牛仔裤,白色球鞋,长袖衬衫,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你怎么让她走了!”
苏凝在屋里拧着眉徘徊,卫君宁有事从来不瞒着她,李方伟和方北的事苏凝是知道的,苏凝这个人小事上糊涂,大事上从来拿捏得当,卫君宁让她不说,她便真得一字没透露出去,包括杜思寒都没吐露半个字。
卫君宁拉她坐在身边,低头靠在她肩上,声音透着无奈,“不走又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
“人渣!”
苏凝愤怒得涨红脸,怒骂道:“一对渣男女!不行!你受了那么多气怎么能白受!都敢挑衅到家了,还反了她了!”
苏凝摸过她的手机塞到她手里,大声说道:“打电话给她!把她给我叫过来!我早就想教训她了!”
“算了吧。”
“什么算了?你就做一辈子包子吧!你赶紧打,我打她不敢来,你就说想和她商量下离婚的条件,赶紧的赶紧的!”
苏凝连连催促,卫君宁只得打电话过去,方北果然信了,在半道就折回来,进门看到苏凝立刻变了脸色。
她们这些人,包括男人,看到苏凝都忍不住头疼,一是苏凝这人确实厉害,二是杜家势力太大,杜思寒这人真没几个人敢去惹,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方北曾经听方东提过,苏凝背后有人护着,谁都不敢动,不然以她这样的祸水样的相貌,怎么会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
“卫君宁,你不是想要和我商量离婚的事吗?怎么你离婚还要拉着人壮胆吗?”
“离婚?”
苏凝愕然,不解地说:“谁说要离婚了?”
“苏凝!你别欺人太甚!”
方北气得直咬牙,苏凝早看她不顺眼,几步上前,拽着她摔到地上,抬脚就踹,怒骂道:“就欺负你怎么样!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敢上门挑衅!我让你挑衅!”
苏凝抬手几巴掌搧过去,怒骂不止:“你和李方伟就是一对狗男女!不好好在圈里呆着天天出门乱咬人!我今天非把你的牙拔了!”
苏凝下手有分寸,虽然没有下重手,但方北细皮嫩肉的也被打得不轻,哭得显些脱了力,又打不过苏凝,只在伏在地上嘶骂怒叫。
卫君宁握紧手,突然上前,一巴掌搧在她脸上,这一巴掌是她早想给方北的,是为了那个没出世的孩子!
一巴掌打过去,似乎开通上她内心暴力的因子,她狠力地踢踹方北。
“苏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怕你不成!你和杨晓一起来我都不怕,你还敢叫嚣,贱成这样脸都不知道脸丢哪去了!我都替你妈脸红,怎么教你的!”
苏凝打了一气,将她拽起来,方北脸颊红肿,眼泪鼻涕糊成一团,鞋子丢的一只东一只西,苏凝抬手拍拍她的脸,眼神中带着丝狠意。
“方北,我告诉你,下次不要来找君宁,有事找你的渣男李方伟去,滚!”
苏凝拉开门将她掷到地上,抬脚踹上门,心里压了多日的怒气终于散了,忍不住活动了下筋骨。
“终于替你报了仇,你以后别怕她,个矮冬瓜还能逆天不成!”
“你呀……”
卫君宁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转口说:“我昨天做了桃花酥,本来想着送过去给你的,我去拿给你,一会带回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