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奶奶有非常明确地告诉我，就如果那家伙真的对我动手，我可以顺手地把她解决了，但就是略微残忍了些，我不确定自己能做到。
房间昏暗极了，厉娇娇本是躺在床上，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缓缓地半坐了起来。因为厉鬼通常不喜欢房间有灯，为了稳定它的情绪，让它不至于对厉娇娇做过分事情，奶奶有专门把灯关上。
“你找我？”我戒备问她，已经不留痕迹地，握住了奶奶给我的骨扇。如果等会她真的对我动手，那厉娇娇就，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被这么只小鬼牵连了。
厉娇娇点头，下床微微站着，轻轻张了张嘴巴，声音不是她之前的声音，而是小鬼的声音，她冲我轻轻点头。“狄秋，你可以帮忙开个灯吗？”
开灯？
这要求还真是奇了怪。
就好端端的，开灯做什么？
它是鬼，应该不会喜欢屋里亮堂堂的吧？就它，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怪不得看上了厉娇娇，要上她身呢？
它不正常，但我还是只能按照那家伙说得做，便把灯打开了。
只说句吐槽的话，它声音细软温和，比厉娇娇本来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好听了许多，我也是第一次觉得悦耳。开灯之后，我才看清她看我的眼神也非常淡然、舒适、平缓。
厉娇娇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瞅着更觉稀奇，知道她现在骨子里是变成了别人，只我并不讨厌，到希望她长长久久的，都是那样。
不是我说，她现在这副模样挺可爱的，比之前各种算计、泼辣凶狠的模样好太多了。
“坐。”明明这屋子我是主人，但它比我更随便，简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而我是登门拜访的客人。只这算不上重点，我也没有给她计较，就寻了个地方坐下，清了清嗓子的开口。
“奶奶说，你找我，我们要谈什么？或者你要怎样才肯离开这幅身子？”我不擅长谈判，更不擅长说话的时候绕圈子，也是没法，只能这样开诚布公地与它说。
只那家伙竟然冲我摇头，“这身子是很好，但我不喜欢，我只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聊聊天。结束之后，我自会从这身体里离开，也不会再纠缠不清。”
就想和我聊聊？
我有些蒙圈，只退一步说，我貌似真没有什么和他好说的，也觉得奇怪，用一抹疑惑的目光，将来人从上到下打量了圈，更是困惑。
“那，我们到底要说什么？”我有反问一句，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总觉得她是给我玩先礼后兵，鬼话那玩意儿，也是不能信的。我心里藏着小九九，估摸着她也知道，只冲我轻轻点头，再是继续往下说。
“你，看看我，好不好。”她，如是说。
看她？为什么？
我稍微有些蒙圈，也没怎么反应过来，再她再三的催促下，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鬼眼，得借助着其他的术法才能看到厉鬼。有些尴尬地捂住眼睛念咒语。
她见我如此，也是怔了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后，我看到了她。
那是一抹淡白色的身影，就那么半虚浮地飘在厉娇娇的头上，她有冲我轻轻点头，只还没有等到我开口，她先问道。“你，为什么看不到鬼了？”
我叹了口气，从看到她的那刻，我就把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就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而且只和我说。
她也没有说错，她对厉娇娇的身子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之所以依附在厉娇娇的身上，不过是想寻个机会，好单独地和我说说话。
她，用心良苦嘛。
我认识她。
也大概知道些她的故事。
“暖暖，你好。”我柔声和她打招呼，她也冲我笑了笑，倒是有些意外我的豁达。
“是呀，我们又见面了。”她招呼我过去，只我还是忌惮着她，不愿意过去，就停在了原地。她也重新把魂魄缩回到了厉娇娇的身体里。“我记得，你的眼睛是乾元给的。他的眼睛能看到世上的万事万物，尤其是阴间的魑魅魍魉，在他面前更是无所遁形。你拿了他的眼睛，就该和他一样，可为什么，你刚才连我都看不到了？”
她别问我，我自己都不知道。只能老老实实地告诉暖暖，我下水之前都还是好好的，之后就看不到了。
不过不影响，就像奶奶说的，我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式可以人为的见鬼，除掉麻烦些，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正襟危坐，不想她继续谈论我的事情，只稍微清了清嗓子，问暖暖。“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你找我，有事情吗？”
暖暖点头，“我也并非刻意找到你，不过是因为你刚好下到水里，被我看到了。你救了这个女娃，我又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所以便依附在她的身上了。”
如此而已。
我疑惑，不能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暖暖告诉我说，她在水下并不稀奇，因为那个堰塘是直接和地府相通的，在之前那片缠绕着我的身子的水草下面，其实就是通往地府的入口，魑魅魍魉成群结队，躲在水草里伺机而出。
小鬼们平素只能伺机而动，因为水草里藏匿着足以让修行不高的小鬼魂飞湮灭的屏障，但总有些不甘心，或者想要去试一试的家伙，它们会小心翼翼地穿过屏障。更有厉害的恶鬼对屏障威慑丝毫不放心上，只想借此出去，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这里就成了它去到外面世界的一条捷径。暖暖说得非常认真，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在水下会遇到古泉，她又能依附在厉娇娇的身上。
只，还是有些不大对。
因为，如果小鬼可以借由此通道到人间，鬼十有八九又存有贪欲，按照她的说法，这外面早就闹翻了天，可我看着点毛病都没有，并无丝毫小鬼的滋扰的痕迹。
于此，暖暖给到我非常标准的解释。“覃朝雨在，他们可不敢乱来。饶是我，也只能依附在人身上，不然我还怕她顺手把我给灭掉呢。”
“好吧。”我只能点头，表示她说得，还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毕竟奶奶在，他们谁都不能造次。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过来吗？”暖暖终于把话题扯了回来，说到了正题。“我想看看你，看看乾元专门找到的女娃，你和过去的我，还真是一模一样呀。”
一模一样？
我觉得暖暖应该是瞎了，我见过之前的她，和我点都不像！
首先她比我漂亮比我温柔，处事永远是淡淡的。只眼眸平静之下，藏着深沉的无奈，就好像那时她被小鬼们拥簇走上祭台，明明知道自己只能以祭品的身份纵身跃入焚化池，心里虽然哀怨悲凉，但面上到底看不出一丝一毫，虽然无奈，但还是默默地接受了。
如果是我，我大概会奋力抵抗，虽然魑魅魍魉众多，我双拳难敌四手肯定占不到上风，但铁定要弄得他们一身腥，让他们知道欺负我没门！就冲这个说，我特么地，就和暖暖不一样！
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误会了，我们不一样的。”我反驳了一句，只没有想到暖暖起身走到了我的跟前，以手轻轻地摸过我的脸颊，她动作非常温柔，只我想到做着动作的，是个比我还漂亮的厉鬼，心里就磕碜得厉害，连忙往后退了退，对她更是戒备。
这女人，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吧？
我开始有些同情乾嘉，你说好好的小伙子，怎么给自己找了个这样的媳妇呢？而且，她有特别癖好我不管，但……但我是正常的，我可喜欢可喜欢我家乾元了。
女色什么的，宝宝不喜欢。
暖暖以身贴着我，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唇瓣附在我的耳边，低低轻语了句。“小秋，我真羡慕你。你明明已经知道了，可为什么还能是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呢？还是你觉得，那些都不是真的，只是诓骗你的幻象？”
她搔首弄姿，一边说一边轻轻摇头，就特遗憾。
暖暖的手指落在我的左胸口上。“你要不要问问你的心，问问上次乾元是如何胜了古泉的？”
我身子再抽搐了下，连同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得滚圆滚圆！
只眼神很快地恢复平静，我轻轻摇头，声音浅浅的。“我，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
暖暖就轻轻冲我笑笑，轻嘲地往上扬了扬唇瓣，“你，真不知道吗？”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当时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乾元便把事情解决了，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你既然知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了，我就知道了。何必在这边，一个劲地打哑谜？”
我被暖暖说得，火爆脾气是直接上来了，当即爆发，冲着她吼了过去。
我现在不想听她说话，我想把她连着厉娇娇一起毁了。
毁尸灭迹的毁。
我都急红了眼，但暖暖只是浅浅一笑，再是补充了句。“小秋，你急了。”
她四两拨千斤，说得我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