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一笑，仁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被他逼到车辕上。她皱眉说：“你离远些。”
“不问问我怎么就当了你的车夫？”他才不会听她的，笑意满满的眼睛从她头上挽着的髻儿扫过，髻儿上妆饰着一朵珍珠钗，更映得头发光洁可爱。他忍不住伸手去碰她的发顶。
“我才不管哩！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什么事？”见他不肯后退，她打开他的手恼道。
“那你还装神弄鬼，让丫头到佛手谷去‘送鬼’？”他往前挤了一步，把她挤在车和自己之间。
梁城有“送鬼”的习俗，谁如果生了病久不好，就得弄清楚最近去过哪儿，做过些什么，推断到底是在哪儿碰到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摇着幡，带着八样点心、八样熟食、杂样果品等东西到那儿去上香磕头，意思是把带回家的鬼送回到原处去。
她退无可退，吸着气僵直身子不敢和他身体相贴，脸上烧得厉害，嘴上却倔道：“‘送鬼’又不是送你，你是鬼不成？”
“我就是鬼，一辈子缠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寸步不离。”他身子往前一压，她整个身子被迫仰到车辕上动弹不得，嘴里轻声骂道：“不要脸，滚远些。”生怕别人听到看到，心里紧张得要命，心咚咚跳得声音几乎要把耳朵震聋了。心里诅咒这个坏蛋出门遇雨，进家房倒，娶妻丑八怪，吃饭被噎着。
“你在心里咒我什么？”黑洞洞的夜色里，只看得见一双浓黑灿烂的眼睛盯着自己一瞬不瞬。一时间脑子竟转不动了，呆呆的问：“你怎么知道？”
“笨蛋。”他带笑的眼睛望着她，与她这样对视着，竟都无话。
“我想亲你。”他的目光渐渐深沉，沙着嗓子轻声说。
仁珊突然想起和他的第一次遇见，心里一寒，冷淡的说：“你起开，我要回去。”
“怎么了？”他一愣。
仁珊推开他，直起身子说：“你是你，我是我，我是何家的媳妇，你是张家的少爷，以后还是少一块儿说话。”
她往左让，他往左挡；她往右让，他又往右挡。
仁珊怒道：“起开不起开？你个赶车的这么大胆！你当我找不着赶车的了？瞧白天不辞了你。”
“今儿才谢我，明儿就辞了我，二少奶奶不会忘性这么大吧？”他嘿嘿笑着凑过脸去。
仁珊使劲在他胸口一推，把他推个踉跄，啧啧道：“好大的劲儿，真不像个大家小姐。”身子一晃，一手搭在门框上，仁珊要过去，只能从他腋下钻过去。仁珊绷脸道：“你让不让？”
“你过吧，这么宽的门，我站这边，你走那边。”他眨眼笑说。
仁珊定定瞅了他一眼，往前就走。他伸臂来抱，突然觉得右脚巨痛，“啊”的轻呼一声立即忍住，抱起脚来看。仁珊得意的一扬眉，大步从门上过去。
“晚上别睡沉了。”他在后面追了一句听门口小蓉在叫仁珊，只好停住脚步望着她仓促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仁珊大步走开，走出几步心里的一丝得意消散殆尽，觉得步子分外沉重起来。回屋后她脸也不洗就睡下了。小蓉给她掖好被子，在她身旁也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