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朴回家已是傍晚,拿着筷子挑了几根鸡丝放进嘴里,苏若朴若无其事的说:“云霞坊最近要修缮一下所以把招牌摘下来收好,过不了多久就重新开张。”
“哦。”仁珊应了一声。
又吃了几口,他又说:“今天那个人是大嫂的弟弟,常记现在的当家人。”
“哦,很年轻。”仁珊抬头笑了一下,“跟你年纪差不多。不,吃颗鹌鹑蛋,小蓉手真快,剥得又快又光滑。”
苏若朴看也不看她送到面前的小碟子,说:“你生气了?上回娘说你,我不方便插嘴,不是有意如此。”
仁珊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绿豆汤,抬头说:“娘有句话说得对,做生意的经验是练出来的。你得在外面自己闯去,我整天插手插嘴不像话,再说我也不是会做生意的行家,说得也不一定对。你一举一动关系到苏家的大事,得自己拿主意。我这么说不是小气,是她老人家说的是正理。”
“其实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苏若朴看着她说。
仁珊疑问:“帮忙?”
“是,我想让你帮忙,把这个消息从梁城传回来。”苏若朴推了一张纸到她面前。
仁珊看了一眼,惊异地盯着苏若朴,半晌合不拢嘴。
两个月,苏若朴果真不是以前的苏若朴了。
苏若朴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低了一下头,顿了一下却又郑重其事地抬起头来,说:“这件事无论你怎么看我,请你一定要帮我。”
仁珊把那张纸推给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答应。
苏若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半晌才问:“你真的不肯帮忙?”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仁珊严肃地问。
“我只是想要给常镇海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善恶有报,以后不敢再打苏家的主意。”苏若朴道,“常家原来就是东浦的第一大丝绸作坊,他想重整常家也不能拿苏家开刀。这一年多,他悄没声儿的就收了十家丝坊,胃口大得很,咱们的云霞坊在县里也算数得着的,看样子他是志在必得。今天他不可一世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太狠,确实是他欺人太甚。不说别的,最起码我得让云霞坊重新开起来。要不娘知道了,岂不是要急出个好歹来?”他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忧急,声音也渐高。
仁珊看了看他手边那张纸,他目光中希望显现,把纸往前推了一下。仁珊却没有动那张已推到面前的纸条。她看着他,犹豫着说:“不是我不帮你,这样做我觉得确实有些过了。我怕做得太绝,以后不好善后,那毕竟是大嫂的娘家。”
“洪叔他们说了,只不过给个教训。”
“可是你看常镇海那样子,不像是知难而退的人。现在他风头正劲,要是一股脑儿把身家都压上去,那可怎么好?”
“顾不得那么多了。常镇海前天下帖子让我去喝茶谈云霞坊的事我没去,昨天民团的李团长派人到云霞坊去收‘保镖费’,添锦坊的冯掌柜来要周转给咱们的生丝,林场的树苗钱说好了年底结,昨儿居然后河也派人来要了。你说说,不是串通好的能有这么巧?他是想把云霞坊逼上绝路。要是再想不出反击的办法,我只能把云霞坊卖给他。”若朴锁紧的眉头被手指搓来搓去,整齐的眉毛也跟着凌乱,发红的眼睛倏地睁开盯着仁珊:“你说我怎么办?”
没想到苏若朴的生意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仁珊默默喝了几口汤,说:“实在周转不开去跟李大掌柜说说,咱们上回卖松露的钱本来是要买树苗的,被他拿去给粮栈救急。说的三个月还现在也该到时了。虽说都是一家,但你已跟他分开算账,这么着也不太对。”
“别说他了,山上卖药材的钱都被截走去周转别的生意了。唐恩这人半点分寸没有,完全不顾我这边紧张转不开。”苏若朴右拳在腿上一砸满心烦乱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