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仁珊望着云霞坊的招牌一点点被吊下来惊问。
苏若朴望着缓缓落下的金字招牌,说:“没什么事,回去再说。”
仁珊看他神情沮丧便也不再多说,平静的应了一声,说:“你把这伞拿着。”
苏若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着已经落地的大匾,走过去爱惜地抚摸着上面的泥金大字,亲自用红绸布把它盖好。外面的雨下得细而密,落在衣服上就像细细的针扎进去,不知不觉间就打湿你的衣裳。
自从上回苏老太太屋里说了话,她反省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做得过了。本来就不是真的苏家少奶奶,这样管苏家的事确实有些过分。本来是一心为苏家好,也怪自己太热心过度,这样的传统大家族规矩最多,以后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也就对得起苏若朴。后来她对苏家的生意一概不闻不问,每天只和老太太说说话,在屋里看看书,除了应酬几乎不见什么人。苏若朴对生意上的事也不再找她商量,有时提上一两句,她便答句“哦”,“嗯”,几次之后也就不再提。过了几回之后他也不再提,有事情只一个人在书房埋头苦思,要不然就召集几个信得过的掌柜商量办法。本以为日子过得还算平稳,谁知道云霞坊竟然走到这一步。
可是现在是在大街上,围观这家县里有名的老号丝坊摘牌的人还是不少。人们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或是背后对着苏若朴悄悄指点,却没等他转过去就有些避讳地缩回目光。
苏若朴站在摘掉招牌的丝坊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目光环视了一周,稳稳的抱拳:“各位乡亲,感谢多年对云霞坊的帮衬惠顾。云霞坊暂时歇业修缮,不久后一定会重张旧帜,开门迎客!到时若朴一定摆席请各位赏光共贺!”
“好!有气魄!”在众人稀稀拉拉的几个应和中,有人高声接了一句。
仁珊搭了小蓉的手正要上车,不由回过头去。
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光鲜的青年,细白的圆脸上一个圆圆的大鼻子托着副金丝眼镜,中等身材,穿一身时髦的格子西服,看上去文质彬彬颇有几分西式风范。青年拍着手掌走上前去,响亮的拍掌声在这样沉闷的气氛里显得有些怪异。
苏若朴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过眼前的青年,马上便大步迎上去,拱手道:“原来是常东家,幸会。”“什么东家不东家的,咱们是姻亲哪能这么见外。若朴兄几年不见风采更是潇洒,远赴东洋学成归来,可喜可贺。”
“谢谢。”苏若朴的回答不咸不淡。
“若朴兄看样子好像有些不太高兴?要是有些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说话,常记不如苏记家底厚实,可一些小忙还是帮得上的。尤其是在这丝绸行里,哈哈。”常镇海笑得热情洋溢,伸手来拍苏若朴的肩膀。
苏若朴举手格开他的手臂,朗声道:“苏记最近是被小人算计有些措折,如常东家所说,苏家的家底厚实着呢,小小的损失坏不了什么大事。宵小之辈要凭一些鬼蜮伎俩来看苏家的笑话,那就打错算盘了。”“是,是,苏少爷好气魄,好口才。哈哈,常某拭目以待。哦,光顾说话了,我还要到常记的几家丝坊去看看,刚盖的库房还没封顶,那边儿急着等存货呢!告辞。”常镇海说着拱拱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他走远,苏皓站在一边愤愤的说:“瞧他的得意样儿,好像咱们的云霞坊现在就是他的似的。”
“现在不是快成人家的了么?”苏若朴望着常镇海的背景冷冷的说,“到洪掌柜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