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廷一本正经地说:“不行不行,我看这个女子不能娶进门来。七师弟现在就为她神魂颠倒,将来要是进了门,那还了得?俗话说‘妻子如衣物’,要娶个女人只须门楣身份对等,安分守已地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便好,切不可为情所惑。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建功立业,要那些情情爱爱的只会牵累人,还是让七师弟早日断了念想为好。”
张爷横了他一眼,愠道:“不要阴阳怪气的,好好说话。”
陈芳廷站起来正色道:“是。弟子说的是真心话。四师弟说的话不尽不实,这丫头根本不是什么温顺听话的乖乖女,我听说她在东浦时曾犯错被软禁起来,她非但不反省,还跳墙出去,在大厅上当着所有苏家掌柜的面顶撞当家长嫂。这样的泼辣货哪是什么贤惠人?”
他说得义正辞严,根本不顾方唯真一旁拼命朝他使眼色,说完之后还重重出了口气让人有种终于“一吐为快”的感觉,坐下时却朝余绍和投了一瞥笑意。余绍和不禁暗笑,表面上却装作极不认同的说:“芳廷的话说得过于绝对了,看人要看一贯的表现,不能凭一时一事论断。我觉得还是唯真的调查比较可靠。”
陈芳廷反驳道:“窥一斑而知全豹,大事临头才见真性情呢!”
“诶,事急从权,应急反应不能当作秉性嘛!”余绍和轻轻摇着头说。
徒弟们一唱一和自然瞒不过他,张爷不耐烦地说:“罢了,罢了,让老七带过来瞧一眼。”
徒弟们俱露出轻松的微笑,余绍和坐于末位的杜松使个眼色。杜松“哎哟”一声,惊讶地说:“我怎么给忘了?师父,刚刚我进门时七师弟好像正在门外候着要见您呢!”
张爷翻了个冷冰冰的白眼,说:“杵在外面也有一阵了,让他滚进来。”
杜松道个“是”字转身出去,片刻把老七领进厅来。
正月天气,春寒料峭,他在外面站了许久,一进门浑身的冷气发散开来,陈芳廷首先嫌弃地撇嘴:“怎么带进这么大的寒气?退后退后,也不知道烤烤。”
老七吸了吸鼻子,说:“是,我先出去。”
张爷喝道:“站着!”他乖乖转身在离张爷丈余的地方站定。
张爷一起身,徒弟们哪敢坐着,俱都跟着站起来。他也不理他们,在厅里踱了两步,看着他问:“你不是跑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义父,这里是我家啊,我不会逃跑。”老七脸绷得紧紧的,身子站得笔直,跟上司做报告似的,说得一本正经。
张爷哼了一声,说:“别跟我耍贫,你的婚事关系到张家的安定,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是!我一定以振兴家族为已任,不辜负义父对我的信任。”老七大声答道。
张爷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冰冰地说:“我让你进来不代表答应你自作主张,你上次到何家去闹婚我是怎么说的?”
老七正色道:“你说张家没有夺人之妻的规矩,张雩城如果还是张家的人就不许再去纠缠何小姐。”
“记得还挺清楚,那么你追到东浦去是什么意思?”张爷脸色一变,厉声喝问,“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