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药,分明是若俨画画的颜料。”常可贞打开看了一眼,抬头不服气地说。
“哼哼,若不是跟颜料放在一处,怕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就算是这物证,只能证明若俨中毒,也不能证明是我下毒。人证呢?看到我下毒的人找不到,给若俨看病的陈大夫总还在吧?他给若俨看了好几年的病,难道还诊不出他是生病还是中毒?若真是中毒,他为什么不说出来?难道是我封了口不让他说出实情?请把他叫出来对质。”
“你不必狡赖,陈大夫我自会找来。”
苏若朴一开口,仁珊便知道要糟,苏家这么大的一家,要发落长媳,无论哪项罪名也须铁板钉钉,怎么会没把证人找来就胡乱定罪?他这么说分明是告诉人家,现在找不到陈大夫。
果然,常可贞立刻咬住他这个漏洞反口道:“连人证都没有,怎么让我认罪?难道就凭你们随口安个罪名?媳妇请把陈大夫找来当面对质,如果他说媳妇有毒害丈夫之心,媳妇自当认罪。”
“陈大夫是东浦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怕找不到他?我自会派人去找。”
“二弟这么说就是没有把陈大夫找来。每次若俨发病他总是随传随到,现在去请还怕请不到?二弟这么推三阻四,是不是心虚了?”常可贞反问。
苏若朴一时语塞,苏老太太冷道:“陈大夫会找到的,你也无须心急,到时候真相自明。”
“媳妇拭目以待。”
话说至此,局面竟僵持不下,常可贞跪在地上一脸倔强,其余的人或面面相觑,或移目不语,厅内肃然。等了片刻,常可贞慢慢站起身来,说:“既然没有人证,媳妇不敢自污,还是等找到陈大夫,媳妇再来领罚吧!”说着竟要转身离开。
“站住!”苏老太太喝道。
常可贞转过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问:“您是要我跪在这儿等着陈大夫来吗?”
苏栋疾步进来道:“有客人。”他语气有些异样,苏老太太正要开口,门外有个年轻的声音朗声道:“梁城保安团张老七,前来拜访苏老太太。”
听到这个声音,苏若朴和仁珊同时一震。苏若朴神情微变,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仁珊,却见她俏脸微扬,望向门口,满脸期待中极力隐藏着喜悦之意,不由心里微微发酸。
门口人影一闪,一个身着军装的高大青年款步进门,在厅中站定,朝着苏老太太行了个晚辈礼。厅里的人对老七都是见惯了的,乍见个身着戎装的英挺军官站在眼前,先是一怔,才与往常那个穿着大皮袄,赶着马车的老七对上号,却不禁又是暗暗咋舌,老七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当兵的,还是梁城来的军官?
原以为他虽然有些本事,不过是个落拓江湖的草莽,自己留过洋的大学生,苏家的二少爷怎么也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去,可是现在……苏若朴看着眼前这个丰神如玉、面带笑容的老七,不觉有些自卑,瞥见仁珊眼中的欣喜爱慕,心里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