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可贞心里暗觉哪里不对劲,却不知这不对劲从何而来,一边脑子里飞速思考,一边假装拭泪遮了眼睛骨碌碌地偷看众人,想要从在场诸人的表情找到一点端倪,却发现所有的人都一脸严肃,却没有一点异样神情。仁珊一副不想置身事内的样子,平静无焦地漫目于室内的楹联,几个丫头屏息静气恭敬侍立,苏若朴望着自己的目光除了厌恶和愤恨再无其他。当她把目光再次偷偷地落到苏若俨的身上时,却发现他目光木然,更无一丝暖意。
“娘,您如何处罚,媳妇无话可说,但要说我下毒害若俨,这是谋害亲夫的大罪,媳妇不得不为自己分辩两句。”她心一横,抬起含着泪光的矇眬双眸盈盈望着高高在上的苏家当家人,语意仍是柔弱,话却说得清楚得多。
“分辩?你还有什么可分辩的?”苏老太太冷笑一声。
“媳妇蒙您青眼,与若俨结发数载,相敬如宾,并无半点龃龉,您是知道的?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他呢?他是我的男人,就我的天,我的靠山,没了他,我在苏家就少了一个最心疼我的人,就少了一个最心疼我的人。就算如你所说,我想要谋夺苏家的财产,若俨前些年已经替您掌管苏记,我难道不是应该更加依靠着他行事才好?他一病倒,你便把若朴召回来,对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些话在你心中想了许久吧?”苏老太太看着硬着脖子挺直腰跪在自己跟前的大媳妇,语气居然缓和了些。
“媳妇只是实话实说。”
苏老太太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正望着自己的大儿子,心里略略发酸,道:“你是打量着私下里跟李唐恩的那些龌龊事我都不知道吗?你把他推荐来当大掌柜,不就是为了让他帮你掌控苏记?不要跟我你荐他是出于公心,若朴回来你们联手给他下了多少绊子我心里清楚。不就是怕他站稳脚跟,顶替李唐恩,收回苏记的大权?”
常可贞索性拭干泪水侃侃道:“娘您既要如此说,媳妇也不敢反驳,但就此论定我害若俨是不是理由不足?若是说我害自己的丈夫,总要有人证物证,请问是哪位医生诊出若俨是中毒?又怎么断定是我下的毒?我是什么时候下毒?有谁作证?用的什么毒药?既无人证,又无物证,这岂不是诬告?就算是上了大堂,媳妇还要辩个一二三出来,何况是一家骨肉,您岂能这么无凭无证地让媳妇认什么罪?媳妇不知何罪,无罪可认。”
苏老太太见她死不认账,居然反咬一口,怒极反笑:“好,好,不愧是常家的女儿,苏家的媳妇。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小芙,拿出来!给她!”
小芙一直站在苏若俨身后,不时帮他扶腿盖被,这时才默不作声上前来,把那包颜料里挑出来的药拿过来,放在常可贞面前的地上。
“你没想到吧?梁城来的戴医生不但诊出若俨是中毒,而且已经配出了解毒的药。”苏老太太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