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贼小子，敢自比二少爷，活腻了你！”小蓉捧起褥子就照他头砸过去，两人在门口吵嚷起来。直到仁珊在屋里被惊动了，让苏栋进去，两人这才大眼瞪小眼地地一前一后进了屋。
苏栋把姚小四的事情回报了一遍，见仁珊按着眉心攒起的褶皱陷入沉思，反倒有些忐忑。二少爷跟他说过，二少奶奶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人，让自己全听她的。可是现在她这副神情明显是遇到了难题。他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二少奶奶，你是不是担心他们想对这批货下手？”
“不是担心，是一定。”仁珊指尖轻轻在两眉之间按揉着，想要稍稍纾解心中的烦躁，可是越揉越觉得自己揉的是一团乱麻断线，纷乱得扯不出一个头绪。
“那批货关系着云霞坊的前途存续，咱们怎么办？”苏栋急问。他虽然机灵敏慧，跟着苏若朴这半年来历练了不少，毕竟都是在苏若朴的指挥之下作一些具体的工作。现在苏若朴不在，内外无依，乍然面对这么大的局面，他仿佛没了主心骨一样，拿不定主意。
其实仁珊做生意的那一套无非是在何家看得多了，耳濡目染，再加自己琢磨歪打正着给别人出出主意倒也行，真正的主持大局，运筹帏幄，她可没有半点经验。
眼下报告警察局就等于打草惊蛇，何况无凭无据，谁会听他们一个下人一个小女子的话就去怀疑在东浦商界号令一方的苏记大掌柜？再说就算真有人信，小小的警察能耐何得了李唐恩吗？毕竟他跟李二杠关系之深使人不得不怀疑这位土匪出身的李团长也在局中。预先防范吗？怎么防？他们是想毁、想劫还是想偷？用何种手法？在何时何处下手？哪些人参与其中？这些都是重重迷雾之后看不清也想不透的一片阴霾。
这些还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即使知道了对方的计划，就凭自己和苏栋也无法阻止，甚至连抓个把柄都难上加难。她顺带着看了小蓉一眼，信是送到了，狗儿也帮了自己的忙，让宋九的人把自己放进前院去搅局，把小莲放进去报信，可是这些都是不用出面的小事情。真正到了紧要关头，跟李大掌柜甚至李二杠的民团直接冲突，这些人用得动吗？会不会就此破坏了老七的计划？老太太那边是正经可以主持公道的，可是自已来了不到半年，对苏家的干涉已经太多，几次惹动老太太疑心，怕自己过于恋权架空苏若朴。自己这样前去报告，只怕她多半会以为自己是借着李大掌柜的由头趁机打压大少奶奶。这样一来，不但不相信自己的话，还会疑忌更深。
她左思右想，忖了半晌，还是没有结果，只好吩咐苏栋细心观察，注意那边的动向。
苏栋走后，小蓉把一个温热的汤婆子塞给她，斜坐在炕上替她捶着有些发寒的腿，慢慢地问：“你不准备告诉老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