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是一定要告诉的，但这个时机还未成熟，眼下还得再撑一时。”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调整着起伏不稳的呼吸。
小蓉缓声说：“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但苏家还是有些人可用的。”
她默然。
酬功宴上苏家二妇争锋，苏记的所有主事掌柜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大少奶奶和李大掌柜有越权甚至擅权之嫌，却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斥责。老太太听完两个媳妇陈述事情经过，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说：“以后有事情要商量着来，你大嫂经历的事情多，多听听她的也没什么错。”她这个替夫君出头的二少奶奶，连半句安慰、赞赏的言语也没有。
“我待在苏家这么些年，也没看清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向着苏家，总是不会错的。”小蓉说完这句，颊边微热。因为仁珊微睁着眼睛看了自己一下——是那种很认真的看。
仁珊说：“你指的是洪老掌柜那些人吧？用是肯定用得上的，他们为了苏记也必定会帮忙。但是他们必须用在光明正大的地方，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并不是他们所擅。更何况他们是二少爷的后盾。盾牌是防守的利器，进攻却不顺手。”
防守？
不错，用他们防守却是合胜的，而且光明正大。
她的眼睛一亮，在小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小蓉点点头，默默出去准备。
第二天仁珊起得很早，穿戴整齐去老太太屋里问安，大嫂也在。老太太说了，谁也不许再提酬功宴的事情，所以婆媳三人和和乐乐地聊些家常闲话，并没有脸红脖子粗、扯嘴扭眼的别扭情形。老太太久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也拿不动剪子，好歹搁下了这门手艺，转而改讲故事。说了一阵“三国”，又讲到“西游”，问她们喜欢哪一个人物。大嫂笑说：“我旁的不爱，就爱二郎神，威风凛凛，正义昭昭，专会捉拿妖魔鬼怪，本事又大，品性又好，人还聪明，就算是孙猴子有七十二变，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去。”
“你呀，是喜欢二郎神的那条狗吧？”老太太打趣道。屋里的丫头们也跟着笑起来，谁都喜欢大少奶奶喜欢狗，也不拘是什么狗，只要是看着的都要夸上两句“乖”、“可爱”之类，在她眼睛就没有不好的狗。
又问仁珊，仁珊想了半天才说：“观音菩萨。”
这倒也不出意外，佛教在中国流传最广，所有神仙形象之中，观音大士救苦救难，普渡众生脱离苦海的形象深入人心，说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对。听了这个平平无奇的答案，众人有些失望，虽然大少奶奶的答案也不是太出乎意料，总也比这个有趣些。
苏老太太笑问她原因，她的回答却又让人意外。
“观音菩萨聪明本事又大，再难降服的妖怪她都手到擒来。”
她一说完，旁人看着大少奶奶。老太太先笑起来：“你这妮子，怎么学着拾人牙慧，难为你还说得这么认真。学你大嫂说话有趣儿吗？不怕她恼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