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栋蹲在地上哭,仁珊倚着墙靠在那儿,浑身冰冷无力,只觉得照在头上亮晃晃的太阳比昨晚的冷月还要冷上无数倍。她没想到李二杠来得这么急,更没想到他居然连苏若朴一起抓走。现在该怎么办?她一个女人,人生地不熟,该去找谁想办法?
老七和苏若朴同时不在了,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做事为什么会那么踏实。生意上的事情,她只会指指点点,做事情全都是苏若朴忙里忙外,又有苏家的势力可依;自己有什么危险的举动又有老七暗中保护,每次都有惊无险。真到了只剩自己的时候,发觉自己什么都不会。
这是暂时的,他会回来的,苏少爷也会回来的。
她强令自己不要慌,要打起精神来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是心如乱麻,现在的她,能干些什么呢?
“苏栋,扶我回去!”她不知站了多久,觉得脚上冻得跟一块冰砣,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穿鞋。
“是,少奶奶。”苏栋过来扶着双脚早已麻木的仁珊回到屋里,她问:“少爷临走时吩咐什么了吗?”
“少爷让我听你的话,见机行事。少奶奶,你说七哥怎么就是土匪了呢?打死我也不信他这么好的人会是坏人。”
仁珊了然,看来苏若朴也没想到李二杠会直接冲他来。他以为只要老七不回来就万事大吉,要是他回来只要交给李二杠就万事大吉。只要有他在,苏家就不会不管,可是两人一起进去自己连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跟我去找老太太。”她一下地,险些栽倒。苏栋赶紧上前扶住,说:“少奶奶,你保重。”
“我没事,走。”仁珊强打精神扶着炕站了会儿,感觉稍稍好些。
老太太屋里的客人都散了,只留两个年长的女眷陪着。见到她进来,苏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流。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苏若朴的好处,不相信她的儿子会“通匪”。以前还有一个儿子可以倚靠,现在两个儿子一个被抓,一个卧病,全家能主事的就剩她们老的小的三个女流,偌大的家业怎么不让人感到凄凉?
表姑太太在一旁劝道:“别哭了,眼下要紧的是要看看怎么想办法救若朴出来。咱们老娘娘们的主意少,再一乱更成不了事儿。”
仁珊看到老太太哭得伤心,自己心里不禁发酸,温言道:“老太太,姑太太说得对,咱们得想办法救人。”
“我让人去请李大管家和族里的几位长辈,等他来了,咱们一起合计合计。唉,我老了,你经的事儿还少,咱们娘俩儿都不行啊!”老太太边哭边叹,“你说好好儿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现在这年月好人当不得呀!谁也想不到一个赶车的马夫会是匪。”表姑太太跟着叹气,她也见过那个马夫,长得周正,人也机灵,怎么会是匪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她说老七是“匪”,仁珊道:“谁不知道东浦最大的土匪就是民团?他们说人是土匪,说不准就是好人呢!”
表姑太太吓道:“侄媳妇,可不敢这么说。”她眼睛赶紧往外瞅了两眼,生怕民团的人在窗下听墙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