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早揭了地窖等着,见他们一上来,就催着快装车。他看了看来人,问:“怎么没个管事儿的?”
“我不是管事儿的?得了,你快着点儿吧,姚掌柜半路有急事回去了,李大掌柜不在,这儿就你我了。”刘二不耐烦地说。王根有些不满意他的答复,不过事情紧急也顾不得什么,于是把人领下地窖搬出茶叶。装好车要走的时候,却不见了刘二,王根问:“刘二锅头哪儿去了?”
有人朝西南角一指,他轻声喊:“刘二锅头?”
里面的人虚虚答应了一声,王根说:“快点儿,外面又是骡子又是人的,耽搁久了会被发现。”
“唉,晚上吃了油腥又喝了茶水,肚子不争气我也没办法。你先押着车走,我后面马上跟过去。”刘二在茅房里显然是一时出不来,听声音都憋得慌。
懒牛上坡屎尿多。王根心里暗自骂了一声,他不敢多耽,招呼人马出村子。刚走出不远,前面路口黑漆漆地窜出几个人来,挡住去路。王根一惊,这本乡本土的,还有劫道儿的?要是土匪的话,挡住前面,后面肯定也要有人断后路。他刚转过这个念头,后边果真有人挡住。王根心想这下好了,没被苏家起出来,倒便宜了山贼。不知道是哪一绺的,要是跟李团长熟,倒也有得商量。要不是怎么办?乱世之中,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要是就这么报销在这儿,老娘怎么办?没过门的小蕖怎么办?想到此腿一软,便欲上前求饶。刚想开口,一个伙计塞给他一根挑东西的扁担,说:“拿着。”山上的伙计都是伐木做粗活儿的出身,有一身力气,姚小四挑的这些尽是手下有些力气的,见有人劫道,并未像寻常脚夫一样吓得发抖,反而从车上抽出棍棒自卫。
有这些人作后盾,王根的胆子也稍稍放大,上前问:“各位,你们是哪个山头的?我们是茶庄的伙计,押车路过,不知道各位有何贵干?”
对方站在黑咕隆咚的路口,就这么站着,居然没人应他。
他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咱们有事说事,只要让我们过去,其他的好商量。”
对方还是不出声,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各位英雄,我们是前河镇苏家的伙计,不知道各位听说过没有?要是各位肯让开路放我们过去,苏家老太太、少爷,一定会感激各位。”他见天色不早,心里着急,便把苏家抬出来想蒙混过去。苏家每年要给李团长交不少保护费,又乐善好施,扶危济困,在东浦县黑白两道都颇有威信,不少人都卖他们的面子。
来人听到他的话,突然嗓子里咕哝了一声,冷冷一笑:“苏家算什么?别人还算了,苏家的更不能放过。”
“不是,英雄。是前河镇苏家,前河镇。”王根没想到对方连苏家的面子都不给,连着强调了两遍。却换来对方的又一声冷笑:“劫的就是这个苏家,不知好歹、好色狭隘,不给苏若朴点教训,还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了。”
王根彻底傻了,见对方逼近几步,赶紧道:“英雄且慢,这些东西不是苏家的,是我们李大掌柜的,他跟李团长是合作关系,你们劫了他的东西,就等于劫了李团长的,这后果你可想好。”
“原来是李大掌柜的呀!”前面突然发出一声清朗的叹息。听到这声音,王根眼前一黑,正要晕倒,却被突然亮起来的火把照得双眼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