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栋装作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四周,飞快地从架子上取下茶叶筒,捏了一撮放进右边口袋。待刘二进来时,他已蹲在火炉旁烤着手,嘴里抱怨道:“今年冬天还真冷,我娘的棉袄还是大前年拆了旧棉花做的,肯定顶不住。”
“这回不是有钱了吗?能给你娘做多少棉袄!怎么着,听我的没错吧?”刘二涎着脸问。
响鼓不用重锤敲,苏栋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五块大洋来塞到刘二手里:“谢谢老哥给指的明路,要不然兄弟也没半分好处。兄弟手头紧,就这么点孝敬,你别嫌少。”
刘二假意板起脸来推辞:“兄弟,你这么着可把老哥哥看没了,我就是看你在那边儿憋屈,想拉你一把,可不图你什么回报。这钱你拿回去给婶子做棉袄吧!”
“做棉袄哪用得了这许多?以后还得老哥多照顾多指点,老哥不拿就是看不起我嫌钱少了。”苏栋一脸真诚急迫。刘二顺手装进自己口袋,嘴里却说道:“这是怎么说的?兄弟也不富裕,真是生受你了。”
“该当的。”苏栋笑嘻嘻地眨眨眼说,“刘哥,姚掌柜出手还真大方,以后跟着他一定少不了好处,兄弟一定忘不了你的好。不过我拿了这么些钱,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姚掌柜的好。”
“有心还怕办不成事?你以后就专心盯着二少爷,看他每天干什么、说什么、见什么人、看什么账,都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好好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刘二拿手背拍拍他的胸脯,一副神气样子。
“就这么简单?”苏栋眨着眼睛问他,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刘二锅头说完,眼珠转了两转,“还有那位二少奶奶,我看她邪兴得很,比二少爷还有主意。上回林场挖猪拱菌的事情,是不是她的主意?”
苏栋一挑大拇指:“刘二哥料事如神。这位二少奶奶有时候真比二少爷还难对付,上回我就私藏了三毛钱,二少爷都没觉着,就被她给知道了,狠狠打了我一顿手板。你是不知道有多疼。要不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呢!话说回来,让我看着她,我还真有点儿怕。”
苏栋回去径直到书房去找苏若朴,把茶叶放到他面前:“少爷,你看。”
“茶叶?哪儿来的?”苏若朴对茶叶却不甚了解,虽然是茶庄的东家,但这些事情一直是秦掌柜打理,他没染指过茶庄的生意。
苏栋把今天上山的事儿说了,苏若朴沉吟道:“铁观音也不算稀罕东西,就算是顶好的品种在东浦少见,也说不准是有人送的或者自己买的,不能就此断定茶庄的事情跟他有关系。”
“这好办,咱们茶庄的茶叶都经过秦掌柜的手,让他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咱们茶庄的东西。”苏栋道。
“秦掌柜病成这样,咱们怎么还能因为点小事去搅扰他?”苏若朴愁道。除了秦掌柜,茶庄里抽调走的师傅也都招呼回来了,可是哪个靠得住哪个靠不住他心里没谱,不敢乍然去相信谁。一着不慎又被人拿了把柄或者落入人家的圈套,那就更被动了。
正这时,城里云霞坊派人送信来,有一位梁城来的大夫等他。
“来得正是时候!”苏若朴兴奋地站起来,“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