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原来他在想这儿，仁珊忙说，“你是个留过洋的文化人，学的知识精深又见过世面。虽然经商不是你的强项，可是你主持林场、云霞坊以来，自己拿的主意也不少啊，而且件件都办得很好。我想，再过些日子，你一定会真正成为苏家的主事人。”
“真的？你不是给我戴高帽哄我开心？”苏若朴眼中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苏少爷，我说得都是心里话，你这次趸下东浦的生丝再抬高价钱暗中转手，一来一去不但收入颇丰，而且还打败常家使困境之中的云霞坊起死回生，这样的大手笔，比那些囿于一隅的商家强多了。”她说话间，发觉苏若朴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颇不好意思，打住了半截话头扭头看着墙围子上的彩绘。
苏若朴自觉失态，收回目光，讪讪地说：“我没有做生意的天赋，都是大家伙儿相帮才有今天。若不是你几次相助，事情也办不成。”
“你还要查茶叶的事情吗？”仁珊换了个话题。
“那是当然，不把内鬼揪出来，苏家怎么能安宁？”说到这件事，苏若朴的眼神又变得坚毅。
仁珊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个人选。”
“你说老七？”
“不是，他跟林场向来没牵扯，想入手也难。”
“你说苏栋？”苏若朴问完，见仁珊笑，自己也笑起来，两人是想到一处去了。苏栋年纪又小，人还机灵，而且是从林场下来的，上回姚小四就流露过拉拢他的意思，派他去最合适。
商议完了事情，两人又开始沉默。苏若朴说：“不早了，睡吧！”
仁珊低应了一声，却不动弹。苏若朴上炕去替她铺被褥，她赶紧抢着动手。两人夺一卷铺盖，见对方要来又是同时一让，倒把那卷被褥轰的一声闷响掉到了地上。仁珊红着脸收拾，苏若朴也连忙帮忙。
“我来吧！”她见苏若朴从她的枕巾上择下一根头发，羞得满脸通红，快手快脚地把被褥铺好。苏若朴把自己的一卷被褥也抱过去，铺在炕的另一边。仁珊愕然问：“你也睡这儿？”问完又觉有些不对。苏若朴面上也有些拘谨，朝西屋一指：“小蓉睡那边儿，书房里今儿也没生炉子。”语音中带着些许歉意和无奈，倒让仁珊有些不好意思。这本来就是他的家，自己是个客，难道还要撵主人走？
只是老七……
想到老七，心下忐忑地四顾一眼，似乎觉得到处都是他的眼睛。苏若朴安慰道：“善儿，你放心，咱们还跟在西屋一样，我不会——我会规规矩矩的。”
得到他的保证，她的心却没能平静下来，只是现在也只能从权。只希望这样的冬天快些过去，到了夏天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到西屋去“避暑”，离这样的尴尬境况远远的。
苏若朴见她默许，轻声说：“睡吧，天不早了。”
仁珊点点头，背转身去脱了外褂，合衣躺下，却把头上的簪子暗暗攥进手心，阖上眼睛。
苏若朴吹熄了灯，也只脱了外衣裤，钻进被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