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珊掂着手里的茶包,边走边寻思着进了城怎么跟苏若朴说这件事,谁知云霞坊的新掌柜说刚刚调试好机器,东家带着苏栋回前河镇去了。
回想起几天前见面她还是薄施粉黛、衣履雅洁、文雅和蔼的美貌少妇,跟眼前这个穿得像个山里妹,说话走路风风火火的人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先前见过一面,说破大天儿他也不会相信她就是苏家的二少奶奶,梁城来的留过洋的何家大小姐。
“老七在不在?”她又问。
“老七昨儿有事告假,还没回来。”掌柜抱歉地说,“少奶奶,你要不要进来歇会儿喝口水?我让伙计去外面叫点吃的,吃完了再让人送你回去。”
这么不巧,刚刚的兴奋劲儿立刻就少了几分。“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你忙着。”她也不多待,原路返回。
还好是这双鞋,要是穿着柔软娇贵的绣花鞋,指不定走哪儿就露脚趾头了。她脚上的“砍山鞋”是让小蓉去找厨娘借的,纳得石头一样硬的厚底儿,两层粗布夹棉的鞋面儿,再打上绑腿,还真像是从山里走远路出来的妹子。仁珊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把这茶包给苏若朴看看,脚下疾步,走了一阵却没了力气,越来越慢。
从上午出门到现在已经有六七个小时,除了在王根家就着热水吃了几块窝窝,再没什么东西下肚,走着走着肚子就咕咕叫起来。眼看离前河镇就只有五六里路,她自己哄自己: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再走几步就有吃的了。小蓉一定在家里烧了好菜,熬了小米稀饭等着呢!
人说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在她这儿居然没用,想着小米稀饭越发觉得肚子饿得厉害,有些出神地想,小米稀粥是不是太不顶饿了?要是有点儿油饼豆腐脑什么的更好。
“站住。”
她正咽口水,路旁突然跳出两个蒙着脸的大汉一人拿一根手腕粗的木棒一前一后把她拦在中间。
“干啥?”她正饿得头晕眼花,脑子也跟着糊涂,随口问了一句。
“干啥?打劫杠。”
“打劫杠?”她四下一顾,“我挡着你了吧?那我绕着走。”
“你没听清?我是打!劫!杠!。”她面前那人声音更大了。
仁珊莫名其妙地说:“那你打吧,我走田埂。”说罢真的走下正道迈上一旁的田埂。
那人气得七窃生烟,挥舞着木棒,一把揪住她棉袄把她拽过来,恶狠狠地说:“我是打劫杠,就是要打劫你!”
“啊?”她有气无力的撑开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碰到土匪劫道了。回过味儿来,仁珊一下精神起来,她把右手插进左袖口里,说:“大哥,你看我这样儿,像是有钱的吗?你要打劫好歹也找个坐车骑马的,最次也得是个骑驴拿行李的,我进城找活儿没找着,干粮都快吃完了。”
“少废话,包袱拿来。”蒙面大汉从她手里夺过包袱一通乱抖,她吃剩的两块硬梆梆的窝窝掉出来砸到地上发出“咔”的一声响,剩下就是一块手绢、两件粗布打补丁的衣裳和一些小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