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不在,茶庄只一个账房支应着,便请刘掌柜先代管几天,等选出继任者再行安排。苏若朴的心思也是大家的心思,早日找出真相,好让秦掌柜回来。如果此刻有人顶了缺,秦掌柜还怎么回来?恰好刘掌柜不忙,便一口应下。李大掌柜所说“店不可一日无主”的话便也不作数了。查账盘库的事情则由李大掌柜派的两个账房轰轰烈烈地展开,谁也懒得理他们。苏若朴看着心烦,说今晚有事,早早打发他们回家。
苏若朴不停转着手里喝空了的茶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外面的风停了,让屋里他时不时“啧啧”的咂嘴声格外明显。
刘掌柜问:“有把握吗?”
“苏栋和老七按说是靠得住的。”苏若朴其实心里也没底,箭已发出,也只能往好处想。
说了几句话,紧张的神经略略放松,听着外面门响,苏若朴一欠身,竟没能站起来,双腿竟麻木得不像自己的。门口进来一个人,穿着一身茧绸长袍被肚子顶得微微外凸,外套银狐皮斗篷,这么黑的天居然还戴着墨镜遮了大半边的脸,乌油油的髭须打理得甚是有形,嘴角长着一颗黑亮的大痣极显眼。苏若朴看着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看了半晌疑疑惑惑地指着他说:“你是……”
那人站在门边叫了声“东家”,摘了墨镜、胡须,别扭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去换了这身再来。”
刘掌柜忙叫住他问:“怎样?”
苏皓挠挠头,面上带一丝困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成了吧?苏栋说让我先回来说一声。”
呼——
苏若朴好容易恢复知觉的腿刚要站起,肌肉一松,又坐下去。这时候他才有心情仔细看苏皓,那肚子、黑痣,惟妙惟肖,他都认不出来,春好来的伙计就更不用提了。他突然玩心大起,叫过苏皓拍拍他的肚子颤巍巍的又软又有弹性,可不是像个真的肚子?
“这是什么做的?”摸上去手感有些微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苏皓愁眉苦脸地说:“我的好少爷,我能不能先取了这东西,这一路走得可把我坠厉害。”
“好,你拿出来给我看看。”苏若朴看着他进里屋,不一会儿苏皓换了自己衣裳,抱着一个大包袱进来,他解开一看,却是一大块猪皮冻。苏若朴“噗”地喷了一口茶水,咳了两声才忍住,问是谁想的主意。
苏皓道:“不是苏栋还有谁?就他贼心眼儿多,还怕猪皮冻太软,让多搁猪皮熬得硬硬的,可不知道我带着这包袱有多沉!”
苏若朴见他去了粘的眉毛胡子,那颗大痣却还在,让他抠了,却是半颗过年吃的干果“黑枣”,拿驴皮胶粘得死紧,不拿手摸,跟真的黑痣半点不差。苏若朴跟刘掌柜相视而笑,苏栋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还真不少。他又把群贤居的事情细细问了,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说:“下面就看苏栋和老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