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朴从机器图纸里钻出来,眼前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他正召集掌柜们商量对策,李唐恩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把衣服交给跟班,自己摘了礼帽抹汗。
“唐恩回来了,正等着你呢!”苏若朴忙站起来。
李唐恩朝众人拱拱手说:“事情耽搁了一日,我回来迟了,少东家,各位,见谅。”他此去是为粮店在邻县开分号买地的事情,老秦掌柜身体不好,便由他一力担当。他往下一坐便说:“我在路上就听说了茶庄的事情,各位可是为这件商议?”
“正是,你有什么对策吗?”苏若朴问。
李唐恩看向秦掌柜:“秦掌柜,你是茶行的老掌柜,你有什么想法?”
秦掌柜虽然身处危机之中,却毫无慌乱疲累之态,说:“我正与各位商量,咱们茶庄的声誉是几十年诚信经营累积下来的,老主顾们看中的就是咱们的老字号,要是因此受损,想要重建可就难了。茶叶必须原价收回来,并向各位主顾道歉,另送新茶一份。这样咱们虽然损失一些钱,却能挽回一部分声誉。”
李唐恩听了眉头微皱,并不言语。苏若朴见他似有话说,便道:“有什么话直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又是大掌柜,也不要顾什么虚套了。”
李唐恩道:“秦掌柜说得对,咱们要收回茶叶,挽回声誉。但光收回还不够,我建议,一份旧茶用双倍价钱收回,这样才能表达咱们的诚意。如果原价收回,不痛不痒,怕大家以为咱们虚以敷衍,失去了信任,那损失才真是大了呢。”
“不错,我也正有此意。”苏若朴赞同道。其实他心里早有此想法,一怕秦掌柜心有芥蒂,二怕损失太大。李唐恩一进来就干脆利落点出其中厉害,果决明晰,自己是差了一截。秦掌柜和别人都无异议便就此实行。秦掌柜立刻吩咐伙伴、账房准备。
未过午后,苏记茶庄总号便贴出告示,凡是近期在本号买到劣质、陈旧、货不对板茶叶的顾客,均可前来退货,苏记茶庄双倍原价回收并送新茶一份以致歉意。苏家少东家苏若朴亲自站在门前向前来退货的顾客鞠躬致歉。众人见他们处置妥当原本的怨气也顿时没了,纷纷说还是东家有乃父风范,这样处置才不会让老顾客寒心。一时之间,苏记门前排起了长龙。看着门庭若市的景象苏若朴不禁暗叹,以前父亲在时,苏记卖货时的盛景再现,不料这次却是前来退货的。只看这一群人,茶庄看来损失不少。李大掌柜站在他身旁安慰道:“只要能挽回苏记的声誉,承受一些损失也是值得的。”苏若朴深以为然,原来一直对李唐恩心存疑忌,可他在这件事里他确是向着苏家,表现出来壮士断腕的勇气实在是自己所不及。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还有陆陆续续的人来退茶叶,并且居然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苏若朴腰酸背痛还得面带微笑,生怕得罪了人。苏栋心疼地说:“少爷,你也进去歇一会儿,我替你给人家赔不是,你是东家鞠躬,我是跟班儿不够分量,磕个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