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屋里也摆了一桌，她和两个媳妇，苏家的近亲，还有洪掌柜、秦掌柜一众的家眷。李大掌柜的父母外出探亲未归，家中只有一个未出阁的妹子宝恩也请了来。一家子女眷还带了好几个孩子，拿了果子蜜饯满屋子追着跑。整个中院都弥漫着欢声笑语，常家两个媳妇替老太太劝酒劝菜，丫头们帮着哄小孩子，苏宅上下都忙得不亦乐乎，热闹不下云霞坊。吃了午饭又吃晚饭，直闹到深夜才客散。仁珊微醺扶着小蓉的胳膊往回走，夜风一吹，满头的酒汗散个干净，身上起个寒噤麻飕飕的发冷。被冷风一激，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她边走边问：“李大小姐人才这么出从，又是大少奶奶的表妹，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少奶奶您也看宝恩小姐人才出众？她可是后河镇出名的好女子，不过到现在二十岁了还没出嫁，大家都忌讳着，就不说了。”小蓉说道。
仁珊好奇地问：“我也正想这么好的人，怎么没出嫁，定是眼光高、太挑了。”李唐恩的妹妹和他有些相像，容长脸儿，有一双柔美异常的丹凤眼，樱唇柳眉，长发飘逸。今儿吃饭，她一直坐在末位言语也少，偶尔开口便声音轻柔，言语有礼，颇有书香闺秀的风范，与乃兄豪迈干练大不相同。
小蓉含糊地应了一声，仁珊又问：“我看她脸色不大好，头发没有光泽，吃得也少，是不是身体不大好？”在西医看，这好像叫“营养不良”还是什么的。虽然李家不如往日，却也是大户人家，再怎么也不至于吃喝用度上过不去，十有八九是姑娘身体不好。
小蓉又“哦”了一声，还是没有答她。
“怎么了？”仁珊更奇，宝恩小姐不嫁的原因或涉及隐私不好答，难道身体不大好也不能问？看来这个宝恩小姐身上秘密还不少呢！
小蓉面有难色，看着她不说话。
“我不过是看老太太对她特殊关照些，所以随口一问。算了，反正人家的事情，也不关我的事。”仁珊说道。
小蓉没接口，扶着她送回屋去。刚进门没多久，苏若朴就被苏栋连背带扶地弄进屋里来。仁珊乏得很，正在洗脸，小蓉隔着玻璃就看见了，跑出去扶住他另一边身子，埋怨道：“二少爷，你昨儿还说以后少喝点儿，这话都是哄鬼的。瞧瞧，喝上瘾儿了这是。”把苏若朴扶到床上躺好，小蓉又是擦脸又是送水漱口，一边催着苏栋快去打热水来。仁珊看着直皱眉，苏若朴明显是吐过，满身浑身熏得屋子里都是不说，好好的西装裤腿上还溅了一大片呕吐的秽物。苏若朴平时不像这么忘形的人，今天是怎么了？说不得，只好跟着小蓉一起上前收拾。好在小蓉是个手脚利落的姑娘，什么都干了，她只有在一旁递毛巾、接水杯的份儿。
“少奶奶，搭把手。”小蓉手里拿着苏若朴的寝衣，一边帮他脱西装一边催道。
“啊？”仁珊的脸瞬间红得不像话。这是怎么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