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朴脸更红了，紧咬着牙根看着他不说话。蒋东家感同身受地说：“你看看这一家人，大少爷是重病在床，剩下的都是女人，你可是苏家的顶梁柱。在此危急存亡的时候，可一定要审时度势，苏老太爷传下的家业要是在你手里丢了一二，不说别的，怎么向老太太交待？她把你从日本叫回来继承家业，里里外外可全指着你呢！”
苏若朴端起茶杯来，大大喝了一口茶水，似乎被他说中心事，呆坐不言。蒋东家道：“我可不是乘人之危，这机器你卖谁也是卖，再说东浦能吃下你这台机器的可没几个人。我知道，你跟常家争收生丝，全东浦的银号、钱庄都不敢把款子借给你。收不上丝来，你这云霞坊还开不开了？我是现钱现货，你拿了钱，现在跟常家一决雌雄为时未晚。再拖下去，恐怕梁城附近这一片，你有钱也收不到生丝了。”
无论他怎么说，苏若朴只是垂头不语，似乎被他说得心里烦闷拿不定主意。
“东家！东家！”苏栋急得在门外就喊。
“什么事？”
苏栋忌讳地看了一眼蒋东家，嚅嚅着没说话。苏若朴似乎心烦意乱也未顾忌，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话痛快些说。”
“常家又提价了，大家伙儿正把生丝都往他门上送呢！再迟了，咱们可就什么都收不上来了！”苏栋急得说话都带着哭腔。
苏若朴脸色大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说：“常镇海，你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呀！”
“太差劲了，常东家真是一点也不顾忌姻缘之亲、同行之义！苏东家，你再不反击，可真后悔莫及呀！我是为你好，你再想想吧！”他顿了一顿又神秘地说：“我还有一个小道消息，苏东家，你等的那个买家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不了。”
苏若朴眼睛瞪得溜儿圆看着蒋东家。蒋东家道：“这可不是我使的绊子，是你的对头怕你把机器卖了有资金周转想出的招儿。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这儿有机器呢？”
“常镇海！”苏若朴闷声喘息了一会，拳头狠狠砸在桌上：“好，给你！不过我要现款！”
“好，成交！”蒋东家站起来兴奋地说。
两人击掌为盟，“写合同吧！”苏若朴着急地说。
这回蒋东家反而不心急了，他坐下抿了口茶水笑吟吟地说：“不急，总得要个见证人。我去邀个证人，他来了咱们再签约。再说这么大笔款子，取钱不得时间吗？”他放下一张银票算作订金，和苏若朴定了时间去邀人取钱。
他一走，苏栋担心地问：“少爷，他不会诓咱们的吧？”
苏若朴反问：“咱们的戏演得真吗？”
“我瞅挺真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上不上当，添锦坊那个胡掌柜看上去就不是善茬儿，别让他回过味儿来咱们就白忙活了。”苏栋搔搔后脑勺说。
等了半晌也不见蒋东家回来，苏若朴也有些担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