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你的意思跟他说了，一听没钱，姓李的当场就要发火，险些把桌子掀了。”苏若朴想起刚刚的情景还心有余悸。苏栋跃跃欲试半晌还没人搭理他，忍不住接过话头来说：“少奶奶您可没见，李二杠把枪都掏出来了，就这么端着，说：说一句痛快话吧，到底有钱没钱？”他左手卡腰右手拇指食指做了个枪的形状举着挥舞，咬牙瞪眼睛凶神恶煞地盯着两人，仿佛自己就是李二杠。
仁珊见他学得像，抿着嘴问：“然后呢？你说什么了？”
“我哪能让他威胁到少爷？可是我也不能直接上去跟人家呛啊！少奶奶你想，他是民团团长，又有人又有枪，一个不高兴，把我一枪崩了我也没处喊冤去呀！我一想，得服软儿啊！于是我就赶紧说好话，李团长长李团长短的哄着他。谁知这老小子居然不上当，还想拿脚踹我，幸好我躲得快。我见这也不行，就说二少爷啊，咱们不是已经让二少奶奶给机器找到买主了吗？等机器一转手，咱不就有钱了？二少爷就假装的拿眼睛瞪我，说我胡说八道，其实我们早商量好了，是演戏给老小子看的。”苏栋说得得意，一会儿拉长声儿学自己奉承人，一会儿又挺着胸，鼻子里哼哼着学李团长，一个人跟一台戏似的说得热闹，嘴干顿了一下才发觉仁珊和若朴都看着他，想笑又不笑的样子。他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看着脚尖嘿嘿笑了两声。
仁珊问：“怎么不说了？”
苏栋忸怩地说：“少奶奶您笑话我吧？”
“没有啊，我觉得你比你少爷可说得生动多了。”仁珊含笑说，“你少爷见你把宝贝机器给卖了，一定急了要骂你是不是啊？”
“是啊！姓李的老小子非得让我说清楚机器是怎么回事，二少爷一迭声儿的撵我出去，我都以为自己真说错话了。要不是出来少爷夸我，我可真要自己个儿找个背地旮旯抽自己嘴巴子去。”苏栋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声情并茂，仁珊听得津津有味。听完故事，仁珊拊掌笑道：“你俩配合得天衣无缝，这场戏唱得妙。”
苏若朴兴奋过后倒有几分担忧，说：“我跟姓李的说明天一早梁城的银车就到，机器买家一起跟车来，能不能成就在这半天。要是他不上门怎么办？”
“那咱们就把戏做足点。”仁珊笑了笑。
苏栋从二少爷院里出去，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跑。刘二锅头正要拎着篮子去买菜，见他出来一把拽住，问：“抢死投胎呢，这么急？”
“快放开，我急着办事呢！”苏栋甩开他就往外跑，连话也没来复及说几句。大街上人来车往的，锣声敲得震天响，他捂着耳朵从送生丝的人车流里挤进挤出，一气儿跑到县城最贵的客店“群贤居”，进门就喊掌柜的出来。掌柜的看他过来笑着招呼：“这不是林场的滑头小栋子，又来忽悠我的剩饭剩菜喂你那头猪了？”
“没空儿跟你闲扯，中院儿空着没？我订下了，整个院子都要。”苏栋喘着气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