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见苏若朴不出声，道：“确实不能再多，平仁兄见谅。就是八折，也是我自己作主的，李大掌柜那儿还免不得受一通责备。我是实在想做成这笔生意，也就豁出去了。”
“好，八折就八折。”刘平仁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目光中闪着火光，“实不相瞒，常家实在欺人太甚。生意间的争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光明正大地冲着我来也就罢了，偏偏使一些下三滥的霸道手段，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找苏记就是不想常镇海一家独大。只要常家站不起来，我死也瞑目。”
刘平仁向来温和，这样仇恨的语气神情，就连跟他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刘掌柜从没见过，可见对常家恨意之深。
苏若朴一直在桌上轻弹的手指顿住，他起身道：“刘掌柜，有一件事我得说明白。眼下苏记钱还是有的，但我不能一下都给你。”
“为什么？”刘平仁从激愤之中突然冷落下来，不解地问。
“一来，这么大一笔钱要经过总账房，这就瞒不了人，眼下我还不想让人知道此事。二来，我手上的钱不充裕，还有旁的用处。你跟刘东家商量好，如果愿意分期付款，这机器我要了；要是都要兑现，我接手不了。”苏若朴一脸真诚，把自己的为难之处说得一清二楚。
“刘掌柜，这们少东家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跟你说了，足见我们的诚意。你还犹豫什么？”刘掌柜在一边说。
刘平仁的眼睛从刘掌柜到苏若朴，再从苏若朴到刘掌柜，这样转了几个圈终于一咬牙，拍板道：“好！我代东家答应了。”
从刘家出来，月光清明。苏若朴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天上的月亮，道：“梁城也快有消息了吧？”
“再过三天就是中秋，算日子也就这几天。”刘掌柜抬头看了一眼，流云之间，将圆的月亮将天空照得一片明亮，这样好的月色，如果有一壶清茶，一枰棋局，就妙得很，可惜一直没有空闲。“梁城的消息一回来，常家一动又有得忙了。”
“嗯，收丝的事儿没走漏消息吧？”苏若朴随口问道。
“放心吧东家。”刘掌柜笃定地说。他在这里浸淫了几十年，手下的几个得力助手都是成了精的，什么事情都是门儿清。
“这次非得让他撑死。”眉间怒气浓重。若非刚刚刘平仁告知，他居然都不知道常家在背后搞了那么些小动作。
刘掌柜问：“洪掌柜的身体好了些，中秋过了，是不是让他重掌林场？姚小四最近越来越不成话。”
苏若朴犹豫了一下，说：“确实太不成话，听仁珊说佛手谷的林子根本没有好好养护。哼，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突然想起仁珊来，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本来她在身旁也没多久，可是有她说话作伴渐渐有些习惯，这一走倒觉得回家时缺了点什么。离开苏家，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不会再小心防备，总会舒畅自在些吧？
“还不是看他师傅病着没空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