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唐浩天搔着后脑勺说,他擦拭好刀具,蹲下身想翻看医生写的病例单,却被安吉丽娜紧张地夺走,他只能愣在原处说,“医生说,你的病情无大碍,只要稍加调养就好了。”
安吉丽娜紧紧地抱住病例单,翻开看后没有记录过分的情况,也就稍加放心地将病例单放到桌子上,她慢慢地仰躺在枕头上,分明看出了一道光明正照耀着自己,但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自己的病情,赶来的林医生为她摆平了一些不该发生的突变。
林医生向唐浩天简单地介绍了一番自己,唐浩天才知道原来外貌出众年轻气质的女医生名叫林淑云,唐浩天发现她笑起来,很像奶茶店的女老板可可姐。
林淑云礼貌性地与唐浩天攀谈几句后,就凑到宋雨婷的耳边,咬着细碎地略带责备的口吻小声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又去上夜店?”
安吉丽娜固执地撇撇嘴,“最近手头有点紧,而且医药费又那么贵。”
“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帮助你的。”
“我不想欠你太多,真得,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
“下不为例,从现在开始,你就禁手吧!”
安吉丽娜勉强地抿抿唇,再没有回答只言片语。
对于突然造访却又突然离去的林医生,唐浩天并没有多想。
安吉丽娜试图把话题转到她与唐浩天的两人世界里。
安吉丽娜轻轻地含了一口苹果肉,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坏?”
唐浩天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会呢?我觉得你蛮好的,外貌出众,学习成绩优异,还能打工赚钱……”
安吉丽娜突然握紧了苹果,抱在自己的眼下,说:“那只是表面现象,你不懂。”
“其实,你大可不必想那么多的,想太多就会把一件平常的事变得复杂化。其实简简单单的就好。不管是表相的还是实质性的现象,我们都用乐观的心态看待它就好了。”
安吉丽娜不满意唐浩天看似成熟却又幼稚的话语,她连连摇头,“你不懂,你不懂……”
“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不懂,说出来听听,兴许我也能为你排忧解难。”
“我的世界一团糟,我没有一个正常的家。”说着,安吉丽娜捧住自己的脸,哭得像个泪人。
唐浩天能感受得出来,压抑在安吉丽娜内心深处的悲痛,她一直找个机会诉说自己的苦衷,他就迎合对方,给她递上了纸巾,听她继续诉说。
当唐浩天知晓了安吉丽娜的悲坎身世后,也不禁为她流下了凝重的泪水。但安吉丽娜没有过多的谈及她的晚间工作。唐浩天在心底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他一直想要知道,那天晚上安吉丽娜与那个中年男人在车上的热吻,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出话。
直到第二天中午,唐浩天在给对方削苹果的时候,安吉丽娜竟说道:“其实你人,心肠很好,很善良。”她没有把更多的话语抖出,其实她想说,你人真得很好,就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因为我是一个不贞的女子,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唐浩天被安吉丽娜突然的夸奖弄得魂不守舍,他竟羞红了脸,闪了一眼对方后,继续埋头看手中削着的苹果,他低声回说:“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了。”
安吉丽娜说:“如果你不是台湾人,就更好了。”
唐浩天解释道:“那都是一个误会,台湾人并不都是坏的。”
安吉丽娜深深叹了口气,说:“也许吧!”她翻了下身,问道,“那你谈恋爱了吗?”
唐浩天羞赧地将脸埋得更低了,他轻轻地摇头。
“有心上人了吧!”
唐浩天抬眼看了对方一下,又急速含着脖子,他感到整个心都在不受自控地颤抖。
安吉丽娜鼓励道:“有,就大胆地去告白。别错过了,后悔莫及。快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能行。”
唐浩天多么想将面前的女子深深地拥在自己的怀中,他刚要鼓足勇气说出心底的话,却又听对方说:“爱情就是猎人设下的糖衣炮弹,当你试图靠近的时候,危险也就增加,直到猎人的棍棒砸在你的头上时,你才能完全清醒地认识爱情的真实含义。”
原来,安吉丽娜不是赞同爱情,她说的是反语。
唐浩天诧异地看着对方,问:“难道你被爱情伤过?”
“我从来都不相信爱情,夜晚带给我的只是形如纸张一样的感觉,单调而无鲜活的气息,夜晚带给别人的却是激情与热烈,一种生命的再次点燃,但那与我无关。”
“他伤害了你?”
“你说谁?”
“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对你动手动脚……”
“你跟踪我?”
“我只是路过……”
“很好,你确实干得不错。”
“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看见你们上了车。”
“你们可一刻都没消停过,白天限制我的自由,晚上还要来跟踪我,骚扰我。”
“大家都很关心你,我也只是其中最为普通的一个。”
“关心?哼。”
安吉丽娜分明听到过道里有一阵人潮在涌动,她霎时怒火中烧,冷冷地将苹果甩到地上,被削去表皮的果实在地上如断线的风筝呼啦啦地滚动,终于在造访的宋雨婷几人面前停住。安吉丽娜就是想让看望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糟糕的场景,因为她根本就不愿意别人干扰她的休息,甚至干预她的病情。当她对无辜的唐浩天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的时候,她的内心却在滴血,因为这是她不受自控后的无奈举动。
安吉丽娜再一次泼妇般地厉声吼叫道:“没错,我跟他全干了,我就是一个不洁净的女生,我就是你们一个个眼中最低级最恶心的浪荡女子,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下你,你们,都可以尽情地嘲笑了我吧?!”她早已坐在病床上暴跳如雷地砸着病床,看望她的每一个同学还有班主任都被突然爆发的一幕惊呆了,大家面面相觑,赶来的护士极力制止即将失控的场面。
安吉丽娜指着护士说:“把他们统统赶走,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唐浩天被突然失控的这一幕怔住了,他沙哑的喃喃声调喊着对方名字想缓和安吉丽娜的愤怒情绪,但事与愿违,护士还是遵照了病人的指示,赶走了在场的每一位。赶来的林医生为自己的病人连连说着抱歉的话语,给被赶出的每个人压压气。
当唐浩天再一次来到医院的时候,却被身后赶上来的林淑云医生喊住了,她递给唐浩天一封安吉丽娜的致歉信,信中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两行字——
“那天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但愿你会表白成功。”
唐浩天迫切想知道关于安吉丽娜此刻所处的地方,宋雨婷站在他的身边,也一阵地好奇,因为她极力想猜知安吉丽娜信中写着的表白对方到底是谁,想来定不是安吉丽娜了,她的心竟像被挪开了一块巨石一样,畅心。
宋雨婷此刻竟热心地帮唐浩天问林医生,“林医生,安吉丽娜现在在哪里了?”
唐浩天激动地附和道:“对,她到底去了哪里?”
只有林子锋仍痴痴地盯着林医生秀美的外表审视。
林医生故意躲开林子锋的视线,说:“她去旅行了,放松一下,心情就会好一点。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宋雨婷紧紧地摇晃唐浩天的手臂,追问:“你想向哪个女生表白啊?告诉我,告诉我嘛!”
唐浩天一阵苦笑,疾步向前走。
只有林子锋一个人心灰意冷地跟在最后,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举一动,无不灼人。
也许一切都注定了。林子锋对自己说。
唐浩天有意返身拉上仍在沉思中的林子锋,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我喜欢的心动女生就是疯子噢!”
宋雨婷飞身张开双臂,夹住了两个大脖子,嬉皮笑脸地说:“那把我纳为二夫人吧!”
林子锋现在深深明白。他失去的是一漏沙的爱情,却换回了一世间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