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会真的如此嗜血吧。”白叆稍稍回过了神,就听到他冷笑的声音。
红衣女子茫然抬头,一如呓语:“好浓的血腥味……血鳞人,究竟是些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是受了谁的指使?……你赶紧去查清楚。”
白叆的紫色眼睛是翾礐之前未见过的——那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啊!即便是最凶残的猛兽,见到猎物的时候也只是占有和撕裂的疯狂。可这紫色的眼眸平静得令人沉默,又不安地蠢蠢欲动,令人迷醉令人沉沦,最后能将人完全逼得丧失理智,甘拜于紫色眸子的控制之下。
“是,属下即刻去调查。”
“真没想到这一出宫就遇到这么多事情。时间过得好快,波宏族变了样子,真茹族变了样子,整个世界都跟以前不一样了,竟然冒出来这么多要杀掉我的人。”白叆微微眯起双眼,向翾礐下令,“下次一定要留活口。你剑法当属天下第一,纵然使刀,也不至于连刺客都不能制服?你是真茹族公认的战神,也是安排到我身边的护卫,保证我安全的同时留下刺客的性命,不算太困难吧。”
黑发男子单膝跪下,以弯刀撑地:“是。”
瑛宸悄悄站在走廊,门上糊的纸被她纤细的手指穿破,短发女子透过小孔看了看到了白叆,脸上随即露出了神秘而阴森的微笑。
很好的嗜血眼神,果然不虚此行啊!
她敲敲门进了屋照顾白叆,待她睡下便转去找翾礐。翾礐房中灯还亮着,瑛宸也估计他这夜都不会休息。
“翾礐将军,有个忙帮一下。”瑛宸敲开门。
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顺手关上门:“纪大人在走廊尽头那间房,有事找他。”
瑛宸迅速把手伸到马上关死的门缝里,把门掰开,她表情恨恨:“是关于公主的事情,你帮不帮,不帮拉倒。”
翾礐顿了一下:“什么事?”
短发女子紧握双拳三秒钟,慢慢松开手舒展眉头温柔笑道:“夜深风寒露重,这走廊上可真冷,翾礐将军奔波一天很是劳累,赶紧关上门歇着,可别冻坏了。其实也不是要紧事,还是不麻烦将军了,将军要早些休息,明天还得陪公主进山。”说罢鼻子一皱打个喷嚏。
翾礐见不惯瑛宸绕着话头骂人,面无表情地佩服她本事高超,面无表情地把门打开:“进来说话。”
短发女子诡计得逞反而更是推三推四:“方才将军还跟那些波宏族的此刻交手,现在一定很累,不如早些……”
黑衣男子略一点头:“也是,那明天再说。”说罢“砰”的一声毫不留情把耍小心眼儿的女子关在门外。
半响,门外那女子委屈地敲门:“好嘛,我直接说就是了。将军也听到今夜那群刺客自称‘血鳞人’,不就是公主幻境里面要追杀她的人吗?瑛宸自然相信将军会拼劲全力保护公主安全,将军可想过血鳞人为何知道公主身在敏和镇?”
“你怎么想?”
瑛宸使劲儿摆手:“不是我告的密!我差点被杀呢。”
“那你怀疑……?”
瑛宸并没直接说出名字:“兴许血鳞人本来就知道公主的前世是鹔爱,可这就奇怪了,公主活这么大除了遭到禧妃娘娘等人的毒手,从来没出现过血鳞人呢。难道是血鳞人不知道公主身在何处?他们追杀鹔鹴姐妹万万年,这点儿情报都收集不起来也太没用;或者他们根本不知道鹔爱转世成了公主,现在知道了才跟踪咱们到敏和镇。”
“你还是怀疑有人告了密。”
她轻笑一下,“知道公主前世的,除了你我就是长夙,亦或者还有他人。”
翾礐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便道:“其他人?可能性不大。”
瑛宸不知死活来上一句:“也可能是将军你哦。”
“前几****还坚持认为我是‘御龙人’,如果我是,怎么可能跟血鳞人一起刺杀女祭司?照这样说你也有嫌疑。”
“那自然,千万别忘了把我也列进嫌疑犯行列中。”瑛宸完全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这样坦荡荡把自己归入嫌疑犯的行列,反而不会叫人起疑。
翾礐迅速分析瑛宸这句话的含义,他推断瑛宸不是告密者,且她眉心处也没有红点:“长夙的眉心也没有红点。”
“将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公主平安,哪有功夫讨论红点的问题?至于血鳞人是如何找到公主的,不妨先搁置,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还有一事,将军是否要把血鳞人的故事讲给公主?”
“女祭司的安全我自会保护,所有的血鳞人都会死在我的剑下,她也没有必要知道血鳞人来历。”
瑛宸笑着点头:“将军说的极是。公主前世今生都是命苦,若是有了前世的记忆混淆,只怕她承受不了。”
黑衣男子神色飘一下,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瑛宸满意一笑:“真是打扰将军了,将军赶紧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进山呢。”
天色微明,曾邵如约出现。翾礐隐瞒了曾邵的名字,只说是位对敏和山十分熟悉的旧友。白叆得知昨夜的饭菜出自曾邵之手,对这位大厨也就有了不少好感,答应了翾礐带他回宫。
敏和山自分界碑以下地势不陡,资源丰盛,是采药人和猎人常去的地方。可自从分界碑往上,丛林渐密,其中时不时会传来猛兽的吼声。上到山顶的路人迹稀少,一路上穿过丛林的风声吹响树叶,发出瘆人的声音。一行人走在颜色深得发黑的丛林中,个个高度警惕。翾礐看上去十分镇静,对于令人不寒而栗的周围丝毫不害怕,但握紧刀的手从没有松开过。
山路越发崎岖不平,从山涧升腾起来的紫色雾气渐渐将众人笼罩,不过半个时辰便迷失了方向。
眼前的浓雾完全隔断了一尺之外的视线,曾邵觉得纳闷,他向翾礐道:“天气晴朗时道路还认得,现在一尺之外都看不清楚,根本没办法判断方向。方才是顺着些折断的树枝辨认道路,怎么会迷路呢?我还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奇怪的雾气,真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