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的白叆此时开了口:“怪不得大祭司指名道姓要我亲自来着敏和山。信中提到要我来取九转封魔真炉中炼好的密匙,这雾气大约就是启炉的证明。”说着伸手往弥漫着紫色大雾的空中一抓,手指捻了一下,然后放在鼻下嗅嗅:“这里面有炼仙丹所用的硫磺和赤铜。”然后吩咐手下找十六根半尺长的树枝以及十四块手掌大小的石头。众人亲眼看到真茹族的神女施法,个个瞪圆了眼睛不肯错过一个细节。白叆却笑着驱散大伙儿,道:“快去找树枝和石头啊,找不来东西我怎么施法?”
一会儿工夫,白叆接过翾礐递来的树枝,将其点燃,放在石阵中:“放心,都是小法术,你们不用这么害怕,没有人会受伤。”
翾礐帮她摆好小石阵:“术法本就是利用人的弱点,造出幻象进行欺骗的把戏。”
白叆平静反驳:“人人心中都有弱点,术法只是将弱点放大的手段。”
话音刚落,刚刚摆出的小石阵上方紫色烟雾就消失不见。白叆拿着打火石点燃一十六根小树枝,在石阵外围插了个圆形,当小树枝上的火苗分别跳动七七四十九下的时候,火苗突然一并向石阵中心倾斜,石阵迅速将火焰吸引成水平状,紫色雾气自石阵为中心逐渐往外消散,一会儿工夫,前方的道路就看得清楚。
众人平日里皆听说过女祭司法力高深,这次可是亲眼所见,在场每一个人心中都是一寒,几个胆小的士兵还吓得有些站立不稳。
曾邵悄悄凑近翾礐,低声:“这好像是图迷阵的逆阵,以前老爹教过。她怎么会这个?凡是靠近迷途阵的人皆会迷失方向,逆向图迷阵则会为迷路人指引方向。”
瑛宸耳朵尖:“曾大厨莫非也懂术法?”
一直行事低调的曾邵很厌烦这个短发女子:“小时候翻书玩儿看了一些。”
瑛宸送给曾邵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微笑,继而朝着白叆道:“公主又可以结交一个同道中人。这位曾大厨与翾礐将军是旧识,公主要是跟曾大厨一起研究阵法,翾礐将军就不会责怪公主装神弄鬼了。”
白叆才没工夫听她叨叨:“因为小树枝燃烧不了多久,大约一公里之后就要再次摆下这个阵法,你们沿途多找些小树枝小石头来。”说罢叫曾邵继续指路。
多亏了认路的曾邵和白叆的逆向图迷阵,众人在晌午时分终于爬上了山顶。站在漆黑冰冷的洞口前,瑛宸心中一寒,胆怯地停下脚步,她本来就走在曾邵和翾礐后面,这下子藏到了最后。白叆接过来曾邵点燃的火把往里头照了照,那面黑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这山洞里面不知道藏这些什么危险,公主还是不要进去。”瑛宸补充道,“瑛宸胆小,不想进去。”
白叆有些诧异,瑛宸露出这么怯懦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那你们在洞外面守着。我和翾礐进去。”
瑛宸忙劝说:“公主还是不要冒险。将那命符交与翾礐将军吧。”
白叆觉得瑛宸的担忧过头有些好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开启九转封魔真炉可能需要用到术法,大祭司在信里面不都说明要我亲自将九转封魔真炉开启吗?”
翾礐很难得同意瑛宸的想法,他也拦住白叆:“里面危险,你还是在这里等着,我到里面看看再说。”说着要拿过她手中的火把。
白叆默默推开他的手:“你不想去就算了。我很好奇里面有什么,一定要进去。”
曾邵一路上都在观察白叆和翾礐,他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在此时愈发明显,觉得有趣,先看看白叆再看看翾礐,然后一摊手表示无语。
于是,翾礐陪着白叆进了洞,众人在洞口等待。
曾邵看瑛宸坐立不安,在众人中离那洞口最远,一副随时都要逃掉的架势,便过去安慰:“姑娘心神不宁,是在为女祭司担忧?姑娘放心,有翾礐陪着女祭司不会有事。”
瑛宸向着深不可测的山洞胆怯望一眼,干干一笑:“多谢曾大厨。”
洞中石壁常年潮湿,冰冷的水珠顺着岩缝滴下,脚下的路面上微微结了点儿冰,滑滑腻腻。完全不适应这阴冷环境的白叆一手提着长裙,一手扶着墙壁吃力前行。脚下的石头不平,走不出两步就会有个不深不浅的坑。翾礐怕她跌倒,索性抓过白叆的手扶着她。白叆没有拒绝。
两人都不知道这山洞究竟有多深,白叆浑身冷得打颤。
“你看着石壁上有什么东西?”借着微弱的火光,白叆发现了石壁上密密麻麻刻上的文字,仔细观看了一阵之后轻声道:“这是咒文,这句我看得懂,是出自《坠羽司命》,难道这里的咒语都和《坠羽司命》有关系?”
翾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右手按弯刀护住身后的女子,低声回道:“小心便是。”
再往前走几十步,翾礐摸索到挂在石壁上的萤石灯便用火把将它点燃。萤石灯发出的黄色光芒照不远几步路,朦胧的黄色光亮无声地传达着“正午时分”的消息。
“这洞里的萤石灯雕工与真茹皇宫中不太一样。”翾礐摸着黄色萤石灯圆形底座上的波浪花纹说道。
白叆伸手摸了一圈,道:“是不一样。这种花纹我只在柳王后那里见过,王后和贵妃之下的宫人均不可使用。翾礐你看着这萤石灯的颜色,是不是要比真茹皇宫里面的浅一些?我记得波宏族出产的萤石灯中蛋白石成分较多,烧起来有些发白。”
翾礐细细对比了一下,答道:“的确如此。可波宏真茹一向不合,尽管双边有些贸易,但这种皇宫用的萤石灯似乎从来没有过到冲江另一岸。真茹大祭司信中提到的地方怎么会有波宏族的萤石灯?”
两个人目光相交,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