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门口的纪大人带人一脚踢开门,甩出暗器直击在刺客的两柄剑上,“当当”地撞击出闪亮的火花。另两名刺客立刻拦住纪大人,纪大人以一敌三,渐渐力不从心。客栈二楼过道狭窄,随之而来保护白叆的两位随从挤在楼道中间过不来,刺客们却都是从窗而入,一个个把剑对准了床上的两名女子。
瑛宸不会武功,但此刻的她却眼疾手快将白叆推到另一床脚,自己顺手抓起一个枕头去堵刺客的剑,那刺客的剑一下子刺穿枕头,伤了瑛宸的胳膊,若不是她躲得快,剑锋所到之处便是她的胸口。
守在二层楼的全部侍卫都赶来,不料与此同时又出现了数名黑衣刺客,将赶来的侍卫拦截住了一半。
那屋里的两名刺客武功高强,纪大人急着要保护太子妃,不慎被偷袭,手臂上被匕首划了很长很深的一道伤,而另一边,白叆和瑛宸已经左支右绌了。
瑛宸拖着白叆躲躲闪闪,随手抓到任何东西都向刺客砸去,她尽全力护住白叆,自己身上也受了不少伤,那刺客屡刺不中,越发变得不耐烦,起脚踢开受伤的瑛宸,拔剑砍向白叆。
白叆一直昏昏涨涨头重脚轻,叫瑛宸拉着躲来躲去,更是头晕,这一快剑刺来白叆根本没有反应。
可就在剑锋即将贯穿白叆身体的一刹那,一股大力先是把白叆拽到一边,然后只在一瞬间,那刺客锋利的剑从剑锋到剑身就被劈成了两半!
黑衣翾礐持刀而立,将白叆护在身后。这是白叆第一次亲眼看到翾礐杀人,她根本看不清那凌厉又快如闪电的刀法是从哪里起势,只知道这些刺客根本不是翾礐的对手。当翾礐将房中最后的刺客一刀划破喉咙,她才从翾礐惊人的杀人艺术中回过神来。
黑衣男子弯刀上的血顺着刀身汇集到了刀尖,然后滴下,白叆看着血滴,觉得眩晕,没发觉自己竟然因血的红色着了迷。白叆抬起头,看到了眼前黑发男子脸上溅上的血,血痕真的很配翾礐邪美的脸,仿佛恶魔****一般,翾礐微微抿了一下嘴角的血。白叆只觉得一瞬间翾礐身上的血腥气一股脑儿涌入她眼中,凶恶如同按耐不住的猛兽要撕裂猎物,疯狂的兴奋一览无余。
身旁的瑛宸在红衣女子和黑衣将军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血腥,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可是,白叆没有感到害怕,她抿起了嘴,打量着眼前妖魔一般的男子,毫无意识地学着他,微微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
赶来的侍卫越来越多,刺客寡不敌众,剩下几个翻窗而逃。翾礐见白叆站立不稳且额头冒出冷汗,立刻将她抱回床上。
白叆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惊吓过度,方才躲得太匆忙,她背上的伤口有些裂开;瑛宸的胳膊被划了几道口子,但不算严重;纪大人受伤颇重,请来的郎中已告知并无大碍;随行的侍卫死了十多人,刺客中有一人被擒。
好容易打理好了一切,时间已近午夜。翾礐安排了几名暗护,吩咐下去轮流守夜,他自己守在白叆身旁。
白叆小口吃着重新温过的鸡汤,想叫翾礐将那一份牛肉和燕窝分下去给纪将军等人。翾礐没有听令,坚持将牛肉和燕窝端到了白叆的眼前。
白叆也不跟他争论,微微侧头看着翾礐已经平静下去却警惕依旧的深黑色眼睛,轻声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样子,不仅刀法身手出神入化,你的表情也是……”找了个比较恰当词,白叆继续说,“像传说中碧溪潭里的魔鬼。”
翾礐定眼看白叆,待白叆吃下几口燕窝之后,缓缓开口:“我记得碧溪潭里的魔鬼是女的。”
白叆没想到翾礐还记着。
黑衣男子又道:“我倒是觉得,女祭司看到血色的时候,那眼睛更像恶魔。”
白叆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当然不明白翾礐的描述,若是给她一面镜子,她便会看到此时此刻,她眼中汹涌的紫色依旧没有消失,那可怕的直觉和她不为人知的嗜血冲动,全部被挡在了眼睑的后面,隐藏在了长长地睫毛之下。
白叆坚持要见见那个被擒住的刺客,翾礐争论不过只能命人将那刺客领上来。
遮掩在面罩下面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异族男子,白叆看着他高高的鼻梁,有些困惑不解:“你到底是哪里人?我与你有什么仇恨你要来杀我?”她还问了许多话,那刺客反反复复就一句:“逆天命者必丧血鳞人之手。”翾礐上前抬起那名刺客的护额,果然在他眉心处,也有一个猩红色的圆点。
白叆自然没听说过“血鳞人”,一旁的翾礐因为了解白叆镜像中所展现的前世,知道比白叆多很多,他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刺客果然是血鳞人!这群血鳞人不知何时、如何发现了白叆身份中的秘密,跟着低调出宫的白叆追杀到敏和镇,方才还差一点得了手!翾礐五指紧握住弯刀,看着瑛宸同样疑惑心事重重的表情,两人都猜出来了内鬼是谁。
纪大人提议将这“血鳞人”带回宫中严刑逼供,白叆默许了。谁知就在将这血鳞人被拉下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捆绑,转手抽出一旁纪大人的剑就刺向白叆。
屋内除了翾礐以外所有人都没能及时拦住血鳞人刺客。幸亏翾礐反应快身手也好,他眨眼间将白叆推倒避过那一击,反手按住刺客的剑,回刺的瞬间击中血鳞人的心脏,刺客一命呜呼。翾礐扔掉剑,急忙转身查看倒在床褥上的红衣女子是否受伤。白叆安然无恙,只是还陷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她那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屋子的血腥气味有些呛鼻,白叆被熏得神志不清,两手抓着被褥不自由主地发抖,眼中的紫眸不安地叫嚣着。翾礐觉察到她受了血腥气的影响,赶紧将白叆抱到隔壁,这屋里没了血腥的气味,白叆才终于平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