鹔爱是不幸的,但她也是幸运的。因为至少还有一个人矢志不渝追赶着她的脚步。最终,鹔爱被御龙人救走了。御龙人趁着印之国发生混战偷偷潜入,好不容易找到了黄衫女子,此时的她已经变了另一个人:且不说衣衫褴褛还弄得一身伤痕,先前的灵气和天真也被折磨去了大半。鹔爱一个人晃晃荡荡,哪里有战火就往哪里走,眼见着就被无眼的刀剑杀掉,黑衣御龙人忽然从天而降,将她救下来。鹔爱呆滞的双眼一见御龙人,愣了好几秒钟,然后就扑到他怀里大哭,捶打着他的胸膛,恨他不早些来相救。
不用她说,御龙人都快恨死自己了,自从鹔爱消失的那一天,他马不停蹄没日没夜地追赶路,却总是来迟半步。眼前的女子甚是狼狈,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完全叫御龙人心碎了。他任凭黄衫女子在怀里哭闹厮打,紧抱住了她不放。
见了御龙人,鹔爱总算有了点求生的意念。两人逃离战火纷飞的印之国国都,鹔爱央求御龙人带自己找妹妹去,她自己都折腾得只剩小半条命,还念念不忘从未谋面的妹妹依旧囚在真龙太子手里,她担心妹妹会跟自己一样悲惨,决计前去相救,可又怕御龙人不敢正面与真龙对峙,想了半天,她记起了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鹔爱对那位白衣公子的记忆不是很清楚:她记得他好看的双手修长而灵巧,她记得他十分温柔地抚摸过自己和妹妹尚未成形的魂魄,是他把自己和妹妹从西方的家带来了印之国这片土地——那白衣公子就是天魔族鼎鼎大名的司命人,也是羽族族长。鹔爱从印之国亲王大人那里听来不少有关诺袁的故事,她越听越敬佩,越听越爱慕,司命人的形象在她心中异常高大。每每说到“羽族族长”四字,她就觉得自己身为羽族成员,受到那白衣公子疼爱和保护是非常开心、非常荣幸的事。诺袁是族长,不会对自己和妹妹置之不理。鹔爱敲定了主意,请求御龙人先带着自己找诺袁去。
御龙人二话没说,就带着鹔爱上了路。他哪里有功夫思考鹔爱为什么会想起起司命人来?鹔爱泪水盈盈,语声柔柔,叫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万死不辞的。
一路上两人躲开许多路士兵的追捕,寻到诺袁经常出没的西寺峰。御龙人出去打听消息,留下鹔爱一人呆在客栈中。
事实再次证明像鹔爱这样被众人觊觎的稀世美女决不能独自留在家里,御龙人前脚刚出门,成安君派出来的士兵追到了西寺峰,鹔爱又一次被抓。这回鹔爱以死相逼,说什么都不想再一次过上生不如死的囚禁生活,她性子一上来,头朝着强就狠狠一撞,成安君手下众多,七手八脚拉回了鹔爱,又及时给她上药止住了血,鹔爱没能死成。
鹔爱被推上车的时候,天空中飞扬起雪花一般,倏倏降落下一地的洁白羽毛,她在纯洁柔美的阵阵羽毛中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白衣公子。白衣公子嘴角一弯,弯出一个俘获众生的微笑,他语气里都是戏谑,将这一群手持兵器的家伙不当回事:“敢扰乱西寺峰的宁静,还欺负女人,你们这群撒野的疯狗跟那个本来就没教养的成安君也没差太多嘛。”
鹔爱觉得最后那句话连着成安君一起骂得很有水平。她额上伤痕犹在,此刻头痛欲裂,眼神模糊不清,也就根本没有看到白衣公子出手,她只知道满天的羽毛还未坠地,一群刺客杀手就惨叫着纷纷跪倒,凡是被羽毛碰到过的手腕无一不是“啪”的一声折断。反剪鹔爱双手将她推上车的人更惨,一片羽毛刚碰到他的鼻子,他就窒息吐血身亡了。鹔爱觉得面前这景象太过戏剧性,恍若梦境,她揉着疼痛的胳膊,伸手接了一片轻盈的羽毛,那羽毛在她手里化为无数细小的飞絮,围绕她周身旋转轻舞。鹔爱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场面,她嘴角的一抹微笑全都映在了白衣公子的心底。
白衣公子上前扶起鹔爱,擦拭掉她额上的血迹,使个术法缓解鹔爱的疼痛,他关心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害姑娘?”又靠近她低声问,“还疼吗?”
鹔爱本就是个绝世美人儿,此刻她脸一红,更是千娇百媚,她低下头揉着手腕儿:“胳……胳膊有点疼。”
白衣公子动作极其温柔,他轻轻抬起鹔爱被勒出红色血印的双臂:“姑娘这样娇弱的美人真是受苦了,真叫袁某心痛。这群粗人太不懂怜香惜玉,死有余辜。”说罢在指尖凝聚法力,轻抚过鹔爱双臂的时候瞬间治愈了她的伤口。
“天啊……竟然好了。”鹔爱仿佛见到奇迹的孩童一般天真可爱,她眼中的海蓝色如同翻飞雀跃的浪花,她欢笑着抬了抬手臂:“真的不疼了!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白衣公子修长的双手抚上了她完美的脸颊。她一怔,觉得白衣公子那太好看的眼睛直接看到自己心里头去了。平生第一次,鹔爱心中莫名一动,她轻吸一口气,觉得他身上不知名的清香气十分好闻,被他抚摸过的肌肤都痒痒的。
她笑着问:“这是什么香料?印之国皇宫里的香料都没这个好闻。”
白衣公子看着她的眼睛,含着笑:“这个唤作‘绝世而独立’,是专门给你这样美人儿用的。你要是喜欢,回去我叫阿九给你调一些。”
鹔爱双颊热得发烫,她想逃开白衣公子的触碰,可此刻浑身乏力:“你……你是在取笑我……”
白衣公子依旧不移开看进她心底的眼神,他十分认真:“姑娘觉得我在说笑?”
鹔爱挣扎着:“是……不,不是……你,你在看什么?”
那公子终于松开了双手,笑道:“你这双眼睛,唔,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