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雷霆的红衣女子将盛有真茹族先王血液的瓶子摔个四分五裂,殿堂外面的侍女们听到里面“哐啷”、“哗啦”的声音,一个个端端正正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断龙气血’不就是‘龙’死前的血吗?既然不是龙神的血,那就只有王者当得起‘龙’这个称呼了的帝王了。真茹王的血怎么会不管用?”白叆总共试了五遍,可她的司命图没有丝毫变化,三危星依然闪耀着无可比拟的凶气。
“我听说人间帝王有了继承者,龙之血气就会传下去。”一旁的瑛宸猜测,“先王有了太子,会不会把龙之血气传给太子了?”
白叆痛苦地挠着头:“难道是皇太子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瑛宸抿嘴一笑,建议:“既然公主决计要破除三危星,那就一口气做到底,把太子杀掉!”
红衣女子猛地抬头,目光直逼瑛宸,吓得她不敢出声。
“听好,无论是谁,要是敢打太子殿下的注意,我白叆第一个不放过!”
门口小侍女怯怯来报,说左尚臣有事求见。白叆整理一下衣襟,脸上的沮丧瞬间消失,平静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整座殿堂除了地面上的碎瓷片,看不出一点儿紧张的气氛。
“刚才奴婢失手打破了杯子,请女祭司大人赎罪。”瑛宸顺势跪在白叆脚边。
这主仆两个一唱一和,左尚臣见多了,因此对于白叆的掩饰习惯性忽视,心中的厌恶之情更盛:“女祭司大人,臣奉命来取皇太子登基所用平安符。太子殿下还让臣传达旨意,殿下心系天下,为战事日夜寝食难安,若能借助女祭司之力请来龙神相助,定能大获全胜!从先王开始便大规模修建供龙神游玩的花园,空间之大龙神应会满意,女祭司可否能在登基大典上请来龙神,普天同庆?”面前的左尚臣一副恭敬的样子,女祭司挑着眉停下笔,她看得穿左尚臣的皮囊,当年谎称龙神还会再次降临,不过是为了营救翾礐的权宜之计,左尚臣记得倒是清楚,不忘时时刻刻提醒真茹王,他嘴上谦卑恭敬,把自己敬为尊贵的神女,实际上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都在诅咒,巴不得自己赶紧死掉。
另一位老臣也跟着上前请道:“既然大祭司不能在真茹王登基大典之前赶回来,典礼之事还要女祭司操劳。臣已经按照女祭司的吩咐置办好祈福所需要的一切用品,请女祭司过目。”白叆再看向这个老态龙钟的股肱之臣,他表面一副慈祥模样,白叆却分明听到他心里在说“你这个妖女怎么还不去死”。
白叆按按太阳穴,苦苦思索龙神之事该如何糊弄过去。
左尚臣又奏一折:“女祭司大人,近日来民间传言颇多,不少术士对大人祭祀的方法提出质疑,对于大人补写完整的《司命》也存有异议,女祭司大人如若能够在真茹王登基大典上请来龙神,才能不孚众望啊。”
近日来烦扰女祭司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从前真茹王那里取来的帝王之血并没能化解司命图中的三危星,白叆十分气馁,真茹王驾崩的消息一散布出去,宫外就谣言四起,据说有一位名术士掐指算出真茹王阳寿还余半月,此次乃是死于非命。白叆成了女祭司,结合波宏礼制对真茹族正统规矩做了不少改动,且她补全的《司命》十分富有争议,种种原因,宫外一群江湖术士十分不满,众人借此机会一同上奏道新任皇太子那里,请求与女祭司当面对质。
白叆很聪明地进行自保,不出面与术士们舌战,她搬出来皇太子做靠山,一场鸿门宴轻易打发掉聚集在宫门外的一波又一波术士。就在昨日,掐指算出真茹王被暗杀的术士在她精心安排下被翾礐一刀割了脑袋,树倒猴孙散,江湖术士们纷纷逃走。被杀的术士还领了个很小的女孩儿,白叆猜测是他领养的女儿,因她还小,白叆放了她一条生路。
想起这些,从眉心向两边延展道太阳穴,再到脑勺,最后牵扯得整个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一旁的大臣见白叆头痛欲裂,关心问道:“女祭司大人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昨夜,昨夜。白叆突然怒从心生,猛地一挥右手差点儿将桌上玉质茶杯和茶壶一并推到地上。
“女祭司大人是需要凤羽笔么?”身后的瑛宸适时拦下白叆的手,将一只凤羽笔塞到她手里:“女祭司总是忘记,这凤羽笔放在砚台左边,祭司大人怎么又往右边找去了?”
瑛宸圆谎永远天衣无缝。在众位大臣所站的角度上来看,白叆的确是右手摸索什么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具。
白叆愣愣地看着差一毫就将上好的白玉茶壶茶杯打翻的右手,一把抢来凤羽笔,接着她的话说:“我习惯右边,下次把笔放到砚台这里。”
瑛宸忙低头认错:“是,都怪瑛宸记性不好,请女祭司责罚。”说罢又赶紧给左尚臣呈上昨日刚刚抄好的平安符,道:“登基大典需要专心准备,其余事情就不要劳烦女祭司了。昨日女祭司跟我详细讲了祭祀制度和贡品摆放,我这就跟你们前去对一下。”说罢十分自然地问白叆:“女祭司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白叆道:“把翾礐叫来。还有,方才那个盒子也带上来。”
众人都退下之后,黑衣男子便进了紫晶殿,他一身铁甲头盔出征的装扮,腰间的玄色剑碰着铁甲叮当作响。真茹王已死,深明大义的皇太子及时将长剑归还翾礐,白叆笑一声:“这剑你用得还算顺手。”
“破天”在翾礐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喜极而泣一样在他手里颤抖。
“真茹王决定将‘破天’物归原主,真是一件大礼物。”白叆话锋陡转直下:“还有一样礼物,也要送你。”她将瑛宸取来的盒子退给翾礐,那盒子底部被血迹染红,微微有些软化变形。看他不接,白叆问道:“你不看看这盒子里装的什么吗?”
不用打开,翾礐大致猜得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盒子虽然密封,但里头的血腥气是锁不住的。
“谢过女祭司。在下正要奔赴前线,属下无心陪女祭司观赏。“翾礐冷冷的回绝。
白叆很是惋惜:“不看吗?我觉得你会想看的。说不定你认得这盒子里那只手呢,才过了几个时辰,你不会就忘了她吧?我倒是忘了她的名字了,叫什么来着……夕阳?夕月?晨夕?”